肖颖禁不住想起后山已经陆续开起来的几家小矿,问:“他们用的什么是词眼?你知道不?”
“当然知道。”袁博答:“袁土松和土嘎两兄弟和亲戚四个人包的那个矿叫‘富贵煤矿’,村长儿子家的那个叫‘金山煤矿’,还有一家叫‘宝山煤矿’。”
肖颖憋笑,低声:“稍微有些落俗,不过寓意都蛮好的。”
袁博扯了一下嘴角,带着满满的嘲讽。
“我不喜欢整这样的词眼,好像巴不得让别人知道挖煤多赚钱似的。别的不说,咱们的前期投资就已经够呛了。至今一毛钱没赚,要租地弄宿舍,又要装变压器买电线买机械,二十几万砸在那边,目前还没砸出点儿水花来。”
早知道前期的投资会这么大,他肯定得缓上一缓。
她投在南雷城那边的钱是一笔巨款,目前还没有收成,而他不仅不能帮上一点点,反而尽会拖累她。
肖颖却不焦急,压低嗓音:“本来资金蛮紧张的,但自从卖了龙涎香后,咱们手头阔绰宽裕了不少。放心,前期投资还是充足的。咱们不能跟其他煤矿一样,麻利喊上一批人就开挖,铁锹簸箕小推车就行,山上随便搭几个棚子就住上。工具落后不说,矿里也不怎么安全。咱们不仅要保障效率,更要确保安全
。”
“都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不砸也得砸到底。”袁博无奈道:“后面的宿舍都快好了,总得建好吧。矿里还差一些传送带和铁车子,总得凑齐吧。又要顾着这个,又要顾着那个,一系列折腾下来,没个三十万真开不了工。”
弄什么“金山宝山”,好像怕别人不知道煤矿多赚钱似的。
“我整这些花钱不说,还有一大堆人当笑话看!”袁博摇头苦笑:“前些日子村长还语重心长教训了我一通,说什么赚钱要紧,千万别落后。还说什么二十来座矿山,不能干看着不动,免得更多人眼红。”
肖颖忍不住笑问:“该不会有人笑话你吧?”
“不是有,是很多!”袁博没好气道:“村民们暗地里都说我瞎折腾,有煤不麻利去挖,整什么宿舍什么机械,还说怎么也得先赚一波,别到时整得雷声大雨声小,笑话死人!”
肖颖咯咯笑了,劝道:“忍忍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追求的是长期利益,别急巴巴盯着眼前一点儿小利益看。”
“我知道!”袁博自然了解她“用心良苦”,道:“冬天快到了,山上很快会冷下来,大风大雪直到明年开春,让工人们都住草棚子里咋行?到时别整得连工都开不了。龚仲鑫说了,变压器能搞到一个
那么大的,以后电力供应充足,等他整多一台机械出来,一天能挖上六百吨煤没问题。靠工人来挖的话,得多少人才能挖六百吨?至少得两百人。就他们那样子几十个工人上上下下,天天吵吵嚷嚷的,怎么可能是长远之计!就是变压器忒贵,费了咱们好大一笔钱!”
“该投资的,还是得投资。”肖颖道:“咱们有机械,到时单单人工费就能剩下一大笔钱。龚师傅不说了吗?上下十来个工人监督就够了。”
袁博撇撇嘴:“那家伙每天晚上叮叮当当敲个不停,我和三冰都被他吵得够呛!不知道那家伙咋回事,晚上不到一两点不睡觉,还理直气壮说他一直都这样子,白天没灵感,只能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画图做机械的冲动。晚上你别急着写祖训,先早些睡下。等晚上被他吵得睡不着的时候,再起来写字不迟。”
“昨晚……好像没怎么吵。”肖颖好笑问:“难不成是看我远道而来,给我一个薄面?”
袁博嗤笑:“你觉得可能吗?多半是他在画啥劳子图纸。”
肖颖扶额苦笑:“等新机械做出来后,应该就不怕了,暂且忍忍吧。”
袁博“呵呵”两声,不再说什么。
倏地,他稍微踩了踩刹车,看着路旁一个推着自行车走的
男子。
“这人……看着有些熟悉。”
肖颖循着他的眸光看去,奈何此时外头已经暗沉下来,车灯不够亮堂,看得不怎么清晰,只觉得那人的身形确实蛮熟悉的。
“对呀!看着好像似乎……在哪儿见过。”
袁博听她也这么说,赶忙踩了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接着,他打开车门跳下去。
只见夜幕下,那人的自行车前灯黯淡得很,只能照出一小段路面。后车胎破了,瘫在地面拖着走,黑沉的夜里,听得那人微微喘息声,也许已经走了颇长一段路。
那人见袁博下车,惊喜推着车迎面而来。
“这位兄弟,俺跟你问个路行不?山尾村还远不?大概还得走多远?”
袁博看着那人似曾相识的憨厚脸庞,一时实在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不过仍礼貌颔首。
“不算远了,走路大概半个小时能到那边。”
那人露出松懈疲倦笑容,不住点头:“谢谢啊!可算走对了,早些时候俺还怕走错路,可惜路上没遇到啥人,连问一声都没法子。”
袁博挑了挑眉,问:“大哥,你贵姓呀?我看你这自行车骑不得了。天都黑了,你去山尾村做什么?有急事吗?”
“免贵,俺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