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来到铆接组装区时,许宁忍不住问道:
“既然我们的压气机是全新研发,为什么不放弃铆接,改用榫接呢?这样还能减少振动,提高使用寿命。”
钟市强对许宁的问题感到惊讶,因为他不只是来走个过场,而是真的关心生产细节。
“榫接确实考虑过,特别是燕尾榫头,但它们的加工非常复杂,需要用到特殊的拉削工具,而由于禁售政策,我们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购买。”
面对这样的困境,华夏的军工人必须找到创新的方法来突破现有的限制。
“禁售啊……”
许宁再次抬起头,环顾四周。他发现这里的大部分加工设备都是从德国或日本进口的。
尽管巴厘统筹委员会在1994年解散了,但其限制出口的技术清单几乎原封不动地被瓦瑟纳尔协定继承下来。
这意味着对华夏的出口限制依旧存在。事实上,在巴统的禁运清单上,针对华夏的项目比苏联解体前还要多出近600项。
比如高精度多轴联动机床可以卖给苏联,却不能卖给华夏。
钟市强无奈地说:“在机械加工领域,我们和发达国家之间确实存在很大差距。”
他们尝试过使用国产刀具来替代进口产品,但在加工精度和耐用性方面都达不到标准,只能用于要求不高的工作。
“有时候我真希望,咱们这里也能出现像你这样的天才。”
许宁心中暗想,这未必不可能。按照目前的进展,涡扇10发动机的开发很快就会正式启动,到时候将面临许多制造上的挑战需要解决。
但他并没有把想法说出来,因为他在这个领域经验有限,并且机械加工技术的进步通常比较缓慢。
“除了叶片固定方式的问题外,工厂里还有哪些难题?”许宁看似随意地问道,实际上是在寻找下一步学习的方向。
“困难重重,每一步都不容易。”
钟市强苦笑道:“但如果要具体说,首先是航空发动机机匣的制造与检测。
因为是大型薄壁件,铸造难度极大,现在使用的无余量熔模铸造方法效率低、成品率不高。
其次是涡轮叶片,作为高温部件,它对材料的要求极高,特别是像涡喷14那样的带有气膜孔的叶片,加工起来非常复杂。然后还有……”
随着钟市强继续列举,许宁感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许宁急匆匆地赶往410厂,目的有两个:
一是了解国内航空发动机的生产现状,为未来做准备;
二是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之前在01号原型机试飞时发现的两台涡喷14发动机工作不稳定的情况。
如果只是其中一台出现故障,或许可以归结为喘振前的征兆。
但令人担忧的是,包括03号原型机在内的所有测试机型都出现了类似问题,且波动程度各不相同,这表明问题可能源于制造过程本身。
尽管通过将涡喷14的喘振裕度提升了25,理论上已足够避免喘振发生,但这还不够理想。
提高喘振裕度相当于增加了性能安全余量,而若能进一步稳定发动机运行状态,则可以在不触及理论极限的情况下,释放更多潜在性能。
经过改进后的涡喷14拥有更大的性能潜力,因此找到并解决导致不稳定的因素变得至关重要。
然而,对于非专业于机械制造领域的许宁而言,直接定位问题所在并不容易。
他离开车间时已是深夜,仍未找到答案,只能寄希望于后续测试或小批量生产过程中逐渐摸索出解决方案。
幸运的是,即便需要调整生产工艺,也不会影响当前的工作进度。
几天之后,在晨光初照之时,一架灰色涂装的运8运输机缓缓降落在112厂北陵机场。
机上载着编号010001的涡喷14原型机,它承载着606所乃至整个八三工程团队的梦想。
该发动机不仅成功下线,而且相比原始研发减轻了110公斤,总重降至1040公斤。
虽然减重看似不多,但对于追求极致轻量化的航空工业来说,这样的进步意义重大。
即使其他方面保持不变,仅凭这一点也足以让涡喷14迈入新的性能层次。
这次改进最令人惊讶的地方,并不是减轻了一点点重量,而是减重110公斤,绝对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既然这个“小礼物”都这么让人兴奋,大家对发动机本身的性能自然很是期待。
杨知书、阎伟忠和许宁三人并肩而立,注视着这台凝聚了无数心血的发动机被稳稳地固定在货盘上,随后缓缓进入运8飞机的货舱。
9月的东北清晨,空气中已弥漫着初秋的凉意。
杨知书穿着皮夹克,双手插进袖口取暖,转向身旁的阎伟忠问道:“上次我们送这台发动机去涪城测试,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吧?”
阎伟忠点点头,拉紧外套,抬头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时624所的高空试验台还在建设中,很多关键测试如进气畸变、高原启动等都无法完成,只能冒险装到01号原型机上进行。”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