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这边,却半下午时出了梨香院,去了贾琏的院子里。
前几日,贾琏便请了李奕一次,李奕借故推脱了,今儿贾琏又遣人来请,李奕只好应邀而去。
贾琏之意,李奕猜到几分。
数日前,薛蟠便对李奕提过,琏二哥那边好似有个生意要与李奕说说,李奕当日只随意搪塞了事。
只因李奕心里清楚,贾琏,也不过是个中间人罢了,真正有意之人,而是贾琏背后的女人。
若所料无误,那位琏二奶奶,是看上了自己赚钱的本事啊。
李奕到贾琏院里,贾琏便早已立于廊下迎着,见面便热情道:“奕兄弟可算是来了,咱同住一处,平日里也难见几面,想请奕兄弟个东道也难。”
李奕告罪道:“只因李奕这些时日备战春闱,学业繁重,误了人情交际,怠慢了兄长情义,待春围事了,奕必亲摆一桌酒菜为琏二哥赔礼。”
贾琏哈哈大笑,携起李奕手掌亲密道:“奕兄弟说这话显得生分了不是?哥哥我只说些玩笑话,莫要当真。自然是学业功名为重,哪能因这些琐事耽误了。”
两人客套一番,说笑着进了屋里。
贾琏邀李奕坐于厅内上座,一个比之寻常丫鬟打扮得稍显精致的少女端着茶奉上。
只见此女身着银底湖蓝云头竹叶纹样镶领,玉底樱草四君子纹样撒花缎面对襟窄袖褙子,下面穿着墨绿缎子马面裙,莲步挪移,摇曳生姿,面容娇俏,眉目和善。
“谢谢平儿姑娘。”李奕对女子道了声谢,接过茶盏。
平儿摇头微笑回了一礼。
“你们二奶奶还没了事儿?”贾琏问向平儿。
平儿又摇摇头,回道:“估摸着快了。”
贾琏随即向李奕解释道:“今儿家里来了个娘家亲戚,你嫂子在里面应付着,应是过会儿便出来了。”
“不急,正多些时间好好品一品这香茗。”李奕笑笑。
贾琏见李奕和善可亲,也不由心生亲近之感,笑着与李奕攀谈起家常。
贾府里的爷们中,贾琏难得算半个人样,虽贪花好色,但总归还有些底线,并未到无可救药之地步,而且,在这时代,贪花好色,是权贵公子最不算缺点的缺点。
李奕虽谈不上对其有所好感,但也不至于厌恶,两人自然是相谈甚欢。
不过半盏茶工夫,里屋里便走出几人,头里正是打扮得恍如神仙妃子似的王熙凤,身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
后头跟着一个中年妇人以及一个年迈老妪,老妪身后还牵着一个幼齿小儿。
中年妇人李奕认识,是王夫人陪房,贾府管家周瑞之妻,年迈老妪李奕虽不认识,却也能猜到几分。
“哟,奕兄弟到了,家里些琐事绊住了脚怠慢了奕兄弟,过会子姐姐给你敬酒赔罪。”王熙凤娇笑道。
“琏二嫂这番话可真折煞我了!”李奕起身笑道。
王熙凤轻笑一声,才介绍道:“这位是我娘家里来的刘姥姥。这位呢,是奕兄弟,薛姨妈的干儿子,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的大才子!”
王熙凤一番马屁,拍的李奕苦笑连连。
刘姥姥本见李奕面如冠玉,神仙般俊美不凡,便多作留意,此刻听闻王熙凤之言,枯黄面色更满是惊叹之色,忙道:“哎哟哟,这可真是文曲星下凡,家里乡下那老夫子年纪和我一般大,也不过才得个秀才。”
李奕自然谦虚一番,浅谈几句,王熙凤便遣周瑞家的打发刘姥姥离去。
“还呆愣着作甚?赶紧摆菜上酒啊!”
打发走刘姥姥一行人,王熙凤便招呼起晚宴。
贾琏请李奕上座,李奕推脱两次,便被贾琏王熙凤二人一左一右架到了上座。
贾琏常年混迹风月酒场,别的本事不论,吃酒吹皮自是一把好手,王熙凤更是巧言令色,八面玲珑,有这两位陪酒,莫说是擅长逢场作戏的李奕,便是换一根木头来,这酒桌也必然杯觥交杂,热闹非凡。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王熙凤粉面愈发红艳欲滴,眼波更是如春水荡漾,她不动声色瞥了贾琏一眼,眼见贾琏已是三分醒七分醉,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早先说好一齐应付李奕,待到要紧时刻却掉了链子。
王熙凤心里骂了一番,也便随他去了,左右她原也没真指望贾琏能帮她。
再看一眼醉眼迷蒙的李奕,暗道李奕也不比贾琏清醒多少,且再如何通晓世情,聪慧过人,也终究是个少年,她王熙凤难道还对付不得一个醉酒的少年郎?
王熙凤亲手为李奕斟满杯中酒,巧笑问道:“以奕兄弟的才能,这次春闱必定金榜题名,到时做了官立了业,自然要张罗成家之事,你姐姐我别的本事没有,眼尖挑人还是有些能耐,且眼里也有不少好姑娘,奕兄弟若不嫌弃,姐姐这个媒人的差事,要先定下来。”
李奕醉眼回道:“劳嫂子记挂着,奕感激不尽,既如此,奕的终身大事,全依仗嫂子上心了。来!奕敬嫂子一杯!”
言罢,起身满饮一杯,身子一个踉跄,还不及王熙凤去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