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与荣国公府同在西城,步行数刻便至,李奕将请帖交于看门小厮,便被引入王府之内。
王府之内,雕梁画栋,假山花林,亭台水榭,占地之广,格调之高,修饰之奢,尤胜荣国府倍数。
而如此般王府,京城至少还有五座。且所谓贾王史薛金陵四大家族之流者,合起来看还算可以,分开来看的话,在这王府主人眼里,还真不太够格。
穿过几处回廊,李奕被引入一处明亮雅致的庭院,其内早有文人满座,饮酒赋诗,又有数位清丽侍女,斟酒研磨,欢声不断。
“金陵,李奕李解元到!”
随着小厮一声通报,庭院内众人皆注目而来。
众人只见庭前伫立一位身姿挺拔之少年,一身素色绣墨竹书生长袍,头戴镶玉墨纱方巾,眉如墨剑,眼若辰星,丰神俊朗,出尘脱俗,宛若谪仙。
主座之上,一位身着靛青色锦绣长袍,形容秀美的谦谦公子忙起身迎来,爽笑道:“都道李解元身兼天纵之才,天人之貌,今日一见,果叫水溶心服口服。”
李奕拱手拜礼,谦笑道:“王爷过奖,皆是世人谬赞,天下学子在此,不敢谈才,王爷尊容之前,不敢言貌。”
“哈哈哈!李解元果真谦和温润,谈吐风趣,水溶只叹相见恨晚。”北静王水溶说着便亲密地拉着李奕的手,往上座行去。
李奕心道,这北静王可别也好男风啊!
入宴,由北静王引着与在座学子相互结识,李奕也见了几个熟悉面孔,皆是在金陵求学时的朋友,少不得一阵寒暄。
另还有与李奕分座北静王两侧的一位女子,此女一身素柳藕丝衣裳,下着翠绫长裙,梳一随云髻,头戴累丝银凤钗,眉心额前贴一翠面花钿,容色惊绝,身姿窈窕,清丽出尘。
此为京城最负盛名的清倌人,只道柳姓,皆不知其名,其才色冠绝京城,满城花魁难出其右,坊间多有“一绿压万红”之言。
今日,为助兴,北静王便将这位柳清倌儿与一众花魁同请而来。
自李奕到场,全场焦点皆在李奕一身,因北静王对李奕极为热情欣赏,众学子也只得捧场恭维。
客套过场后,李奕拿起酒杯,道:“奕来得晚,理应自罚三杯,望王爷与诸君见谅!”
说罢,李奕连饮三杯,引起一片叫好之声。
“世人只知奕兄弟谦和温润,却不知奕兄弟亦有干云豪气,真风流潇洒也,水溶敬饮三杯!”北静王一手把着李奕的胳膊,一手举起酒杯也连饮三杯。
几番言谈下来,对李奕的称呼已经是从李解元换作了奕兄弟。
诸座才子见状,同随饮三杯。
李奕望向水溶,貌若得遇知己,满目感动。
“只与王爷和诸位才子赔罪,却不曾问过奴等,李解元岂不闻,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这时,柳姓清倌人却轻笑说道。
闻言,众人哄笑起来,水溶对李奕笑道:“方才奕兄弟未到,我等正凭题作诗,柳大家为出题人,奕兄弟这一来,倒抢去了柳大家风头,怪道柳大家不依了,哈哈!”
“原来如此,实为奕的不是,便再自罚三杯,以向柳大家赔不是。”李奕爽朗一笑,便要提杯。
柳姓女子却巧笑道:“在李公子面前,奴不敢作大家之称,奴之所意,也非争风,并不须李公子自罚,只是方才诸位才子皆凭题作诗,独缺李公子一人,奴有所憾。”
“对,柳大家说得对,险些被奕兄弟蒙混过去,奕兄弟,你可不止欠酒,还欠我等一首诗啊!”水溶附和道。
李奕见此只得摇头轻叹,笑问道:“何以为题?”
“以奴为题。”柳姓女子回道。
李奕闻言一滞,惭愧笑道:“奕不善咏人,更何况乃柳大家这等佳人,若牵强附会,只怕唐突佳人。”
如若给这位清倌人写诗,虽能成就风流美名,但不合李奕的人设,李奕在金陵时,可是对这些风月女子不假辞色的。
再者,他已知薛宝钗心意,若给这清倌人写诗的事情传回去,难保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听得李奕此言,柳姓女子冷笑一声,丹唇微启轻吟道:“倚槛娇无力,临风香自生。旧时姚魏种,高压金陵城。薛家千金之美名,京城姐妹们无人不晓。”
言下之意为:这就是你说的“不善咏人”?
李奕心下暗骂薛蟠一番,面上却洒然一笑,毫无被人戳破谎言的羞耻之感,道:“吾妹乃自家人,成诗好坏无伤大雅,倘若换作柳大家,奕只觉凡间之词难书仙姿,根本无从下笔。”
李奕此言一出,柳姓女子虽知李奕仍是在推脱,不过心中不满却散去大半,只幽幽叹道:“奴命小福薄,看来是无缘求得李公子墨宝了。”
言语间,其眉目传情,泫然欲泣,使得在座男子皆心生怜惜,同时更佩服起李奕竟能挡得住柳大家的绵绵魅力,不知该赞他坐怀不乱,还是该笑他不解风情。
水溶见李奕根本不为所动,眼中赞赏之色尤胜,圆场道:“奕兄弟所言极是,柳大家之风姿,凡言难书,我等所作之诗,合共也写不出柳大家风姿的十之二三,柳大家可莫要怪罪我等,要怪,只怪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