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汤圆,不如京城的甜腻。
眼下也并未赶上什么时节,少了些节日的仪式感,但多了些寻常百姓的温馨。
吃汤圆的时候,两人没有说话。
但在二人之间涌动的气息,却突然有种相处日久之后的熟稔和默契。
徐容容总觉得有些奇怪,前世她与穆戎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
侯府六年,他们从来没有在一张桌子上用过膳。
但对穆戎来说,在徐容容离去之后的那二十年中,只要在侯府,他必定会住在望江阁中。
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染上了徐容容的气息。
房间里的每处摆设,都能体现出她的习惯和偏好。
二十年来,她的习惯亦早已印入他的骨髓。
……
用完了晚膳,道路两旁的民居和商铺中,都已燃起灯烛。
烟火气息愈加浓郁。
穆戎提议道:“走一走?”
徐容容正有此意,汤圆不好消化,她方才贪嘴吃了不少,此时正想着如何消食。
两人沿着昱河,走出了这段最繁华的街区。
徐容容脚底沾了湿泥,她低头笑了一下。
穆戎问道:“先前你就是看着舒郎中的脚,才发现有人利用昱河下毒的吧。”
徐容容疑惑的抬起头:“侯爷怎么有闲心打听此事?”
“容容的事,不论大小,我都极感兴趣。”穆戎说着,勾起嘴角。
徐容容:“……”
又往前走了一段,一处破败的楼宇探出头来。
穆戎又问:“你可知这里是何处?”
看着已经坍塌了半边的楼宇,徐容容摇头道:“看格局倒也曾十分精致,但如今已无往日痕迹,自是猜不出来的。”
“此处便是洛家先前经营的曲坊,水患时被冲垮了。”
徐容容停下脚步:“竟在此处?洛肖氏倒从未提起过。”
“你认识的女子,亦与你一样,不同凡俗。”穆戎看着她。
的确,若是寻常女子,知道与自己交好的是当今天子亲封的县主,自是会想着借此机会给孤女寡母求点什么。
但洛肖氏母女,却从未提起。
甚至,当徐容容需要她们帮助时,她们会把囤积的全部丝绢无条件拿出来。
徐容容点了点头:“她们的确十分难得,若有机缘,我亦会助她们一臂之力。”
她又抬头看了看这已经损毁的曲坊,不难看出,逝去的洛家家主,真真是一个雅致之人。
又走了一会,风渐渐大了起来。
穆戎抬头为徐容容戴上兜帽,他虽然不舍这难得的相处,但亦怕风大冻坏了他的小姑娘。
于是说道:“我们回去吧。”
徐容容这才惊觉,两人竟已走出了这么远。
并且,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靠的如此亲密。
两个人的影子,在不远处的烛火映照下,正紧紧的交织在一起。
翻飞的斗篷,互相撩拨,翩翩起舞。
她后退了一步:“侯爷先请。”
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穆戎点了点头,率先迈步向回走去。
他的步伐不徐不急,徐容容始终跟随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
两人回到雅居,刚进二进院子,便感到今夜的不寻常。
里面灯火通明,不仅多了一些衙差和护卫,就连吴知府也来了,正着急的来回踱着步子。
见他们回来,穆陆连忙上前,压低了声音:“爷,文摇不见了。”
徐容容就在穆戎身侧,她闻言大惊:“什么?”
话音刚落,便看到吴知府急吼吼的冲过来:“你是怎么侍候县主的?竟然一出去就这么长的时间,若非你不在身边候着,县主怎么会失踪呢?”
说完,他大喊:“来人!将这个目无主子的婢女给我关起来!”
“谁敢!”穆戎一把将徐容容护在身后。
他的气势逼人,竟无一个衙差和护卫敢上前来。
穆陆见势不好,便劝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县主。更何况,若是县主只是出去散心,回来后发现大人拿了她最信任的婢……婢女,只怕会生气呢。”
吴知府一听,倒有些道理。
毕竟堂堂县主,可是为了她的这个贴身侍婢,一大早闯进府衙命他搜山的呢!
唉,京里来的贵人,性格就是古怪。
思及此,他便挥了挥手:“先退下吧,寻找县主要紧。”
徐容容看了眼穆陆:“到底怎么回事,你且细细说来。”
穆陆见状,不敢耽搁,下午徐容容和穆戎外出之后,文摇便一个人在房间中。眼见着天都黑了,也不见她传膳,在雅居侍候起居的侍女进房中查看,却发现桌椅翻倒,人却不见了。
侍女嚷嚷了起来,穆陆赶紧从隔壁院子过来,带着雅居中的下人里里外外翻找了几遍,始终未见人影。
徐容容压低了声音:“洛家那里去过了吗?”
穆陆点了点头:“吴知府来之前,我亲自过去了一趟,那边的人并未见文摇回去过。”
因文摇如今用的是县主身份,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得听从吴知府的建议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