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在地上画了舆图,让桑典和陈荣几个一起凑过来看。为谢玉琰和陈窑村的村民布置好离开的路线。
机会只有一次,只要王晏带人将攻上来的兵马拖住,她们就要立即离开,不管这边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回头。
陈窑村的年纪大的村民,还要留下与王晏等人在一起,他们能不能平安下山,那就要看援军能不能及时抵达。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王晏很难敌得过大名府驻军。
刘知府得知了一切,还敢派兵前来,可见王家和天使的身份,让刘知府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那么后续就会有更多兵马前来山中。
“所以今晚你们必须要走。”
等到明天可能就是另外一番局面。
谢玉琰没有劝说王晏与她同行。若是丢下所有人,王晏脱身最为容易,他带来的王家护卫,拼死也能为他打开一条路。
但王晏不准备丢下他们逃命,反而要先护着他们离开。
眼下的情势便是如此,不可能所有人都脱身,牵制大名府驻军的人八成凶多吉少。
谢玉琰抬起眼睛,这与她前世知晓的王晏不太一样。
王晏道:“可明白了?”
谢玉琰点头。
这一路两个人一起行事,从大名府到冠县,然后入山寻陈荣,算是相互扶持,比从前互相利用的关系更近了些。
如今就要分开行事……
要说感谢王晏那是必然,不过……她却不会真的留下与他共进退。在这里有个闪失,不值得。
陈荣起身去知会那些跟随而来的逃民,有些话需要与他们说清楚,这些人并非都来自陈窑村,不过陈荣有信心,他们会愿意拼死一战。
带过来的这些人,本就愤恨官军已久,王晏没来之前,他们已经好几次提起下山杀官军,痛痛快快地杀几个人,死了也好,也别怪他们这般思量,这些人都有亲人死在官军手上,这般苟活,目的就是要报仇。
既然不能走明路为自己伸冤,那就只能走这条路。
桑典小心翼翼向火堆里填柴禾,火不能烧的太大,免得引起那些人注意。
王晏望着谢玉琰,她的眉眼在火光映照下格外的柔和。
谢玉琰道:“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提议分头行事……”因为这是最后离开的机会。
王晏有所预料。
谢玉琰道:“除了王大人说的那些,我们还要做点别的准备。”
她抬起眼睛,目光清澈而平静。
“大人身上有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离开大名府之后,总要拿给旁人去看。”
王晏伸手解下腰间的鱼符递给谢玉琰:“将这个拿给洺州通判,此人是官家一手拔擢的,不与刘知府那些人亲近,也不向我们靠拢,一心一意为官家做事,他见到天使鱼符,无论如何也会护住你们。”
因为他们是人证。
“还有吗?”谢玉琰将鱼符放好接着道。
王晏又拿出一枚印章:“这是我的私印。邢州城东有位致仕的孙老大人,虽然仅仅是十七阶文官致仕,却在邢州很有名声。若是洺州那边有什么闪失,你可以前去投靠他,他也能保你平安。就算这案子无法直达圣听,他会设法将你送出北方。”
谢玉琰将印章放入随身的荷包中,依旧看着王晏。
王晏又抽出一柄匕首:“给你防身用。”
谢玉琰几乎来者不拒。
“邢州城东有王家庄子,可用那印章让人准备银钱。”
谢玉琰点点头。
两个人在火堆前对视,不知是不是柴禾不停地爆开火花,彼此的眼睛仿佛都比寻常时候要更加明亮。
此时此刻,明明一切都是冰冷的,却在这一刻,似是感觉到了一抹暖意,不过……火堆却立即要灭掉,接下来面临的是格外凶险的局面。
王晏忽然想要说些什么,问一些他想要问,却一直没说出口的话。
可是当他的事先再次落在他身上,他又不想说了。
就这样让她离开,也很好。
他虽然有安排,即便被围困,也有一搏之力,但却不能保证顺顺利利脱身。
王晏没说话,谢玉琰道:“我还想要一些东西。”
“大人身上还有没有值钱的物什?”
让王晏随身携带银钱是不可能的,但可能会有玉佩和金银等物。
王晏微微顿了顿,抬起眼睛,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方才那一瞬间,他以为她会说些别的……
王晏叫来桑典:“将你们带着的金银都交给谢大娘子,我们留在这里,带着那些也是无用。”
桑典微微一愣,所以……郎君人要留在这里,钱财还要奉给谢大娘子,这样一想,是不是……太惨了些。
金银放在一只包袱里,谢玉琰系在身上,然后她看向王晏头顶:“那玉簪和小冠也给我吧!”
王晏用布带系住头发,然后将摘下的头冠和发簪递给谢玉琰,一并递过来的还有他随身带着的玉佩。
那是一块几乎没有杂质的羊脂玉,仙鹤立在花朵、云烟之中,寓意吉祥平安。
他字“鹤春”,而这种与名讳相关的玉佩,通常都是从小带到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