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北凉王的假黄钺,难道还能大过真陛下不成?」
话音落下。
后方传来马蹄声。
汪直回过头,就看见一辆雕龙画凤的马车在密密麻麻的禁军丶锦衣卫以及太监的簇拥下朝着城门而来。
里面坐着什麽人,自然不必多说。
「你们疯了?!」
汪直勃然大怒:「破敌之机随时可能出现,战机稍纵即逝,你们怎麽能够在这个时候走?!」
「破敌之机?陈三石若是真有办法,早就用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明青锋驳斥道:「为今之计,只有分兵两部遥相呼应,才是上上之策!」
「谁敢走?!」」
汪直横刀阻拦。
赵康丶朱仝等人立即在他身后排列开来。
「汪直,你要造反?!」
明青锋怒目而视。
双方剑拔弩张。
皇帝龙驾距离城门也越来越近。
眼瞧着事情就要闹大,一双苍老而又有力的大手按在汪直的肩膀上:
「汪将军,既然是陛下的圣命,那让他们走就是。」
「魏老兄?」
汪直看着对方:「真让他们走?」
「皇命不可违!」
许文才也急匆匆地赶过来:「汪将军,放心吧。」
汪直以及朱全等人,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亲眼看着皇帝的龙驾缓缓驶出城门,直到彻底消失在夜幕当中,紧随其后的,是越来越多的朝廷兵马随之撤离。
从调度规模来看,起码也要走一半的人!
「没用的,让他们走吧。」
许文才摇着羽扇,微微叹息道:「这个时候若是强加阻拦,只会导致内乱,反而着了单良成的道。」
「真就这麽看着?」
汪直焦灼地说道:「再这样走下去,城里恐怕连十万人都不剩下。」
「稍安勿躁。」
许文才安抚道:「等大人回来吧。」
京城。
万寿宫空空如也。
隆庆皇帝的真身,藏匿在皇陵的墓室当中。
在他的身侧,福灵太清天宝树连带着根须盘踞在石板地面,散发熠熠灵光的同时,枝丫上的碧绿树叶也在不断枯黄衰亡。
一袭藏青色道袍的曹楷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眸禁闭,两手结印,天品金灵根贪婪地汲取着灵气,然后再通过《无垢剑决》将灵气在经脉当中通过复杂的周天运转炼化为法力,最终汇入到丹田当中。
神识内识己身。
曹楷的丹田当中,充斥着法力浓郁到极致所化的法雾,缭绕弥漫,生生不息,像是深秋山野之间弥漫的大雾,又像是九霄之上滚滚云烟。
忽地。
在这滚滚云烟的深处,亮起一抹金光,
于是乎。
整片天穹开始剧变!
云海翻涌,烟尘滚滚。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朝着金光聚拢,形成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筑基。
来到最后时刻!
曹楷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幅又一幅的画卷。
那是他的一生,也是———·
百年春秋!
元熙十二年,京城大明宫内,一名浣衣坊的宫女生下龙胎,得封为宁才人,其子得宗人府赐名「楷」,庶出皇子,曹楷。
盛睿宗子嗣众多,光是皇子就有足足十六名,再加上庶出导致子因母贱,年幼的曹楷在宫中并不受待见,皇兄们对其孤立冷落,颇为鄙夷。
元熙十八年,宁才人因病故去,曹楷时年只有六岁,母亲离世后,宫女和太监经常私下克扣他的月钱,好赖是个皇子,却经常整月不见荤腥。
他甚至没有去文化殿念书的资格,到十六岁那年,宗人府只派来一名通脉境界的太监传授武艺,只可惜资质平平···
在此期间,曹楷只能偷溜出宫,来到京城老臣开设的私垫读书识字,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彼时尚为少年,因为根骨极佳被武道人贩子卖到京城来的孙象宗,那个时候,他还叫孙青。
元熙二十八年,自从生下来以后就没有见过父皇的曹楷接到圣旨,打发他前去一处偏远荒凉的府城就藩。
临行之前,他心怀不甘,不甘心因为庶出,甚至这辈子连见一眼亲生父亲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甘心一辈子找只能被当成牲口一样养着碌碌无为。
于是。
曹楷经过简单的易容,又伪造身份后,去参加了当年的科考,一路披荆斩棘,从周边县城来到京城,最后在殿试当中,被皇帝钦点为新科状元。
直到十馀日后上朝封赏,才有一名老人认出他的十七殿下。
终于。
盛睿宗记住了曹楷。
这位庶出的皇子,名震天下。
元熙二十九年,孙青目睹贪官污吏夥同宗门子弟草菅人命,盛怒之下一刀杀死宗门宗主,又杀死朝廷命官,而后四处流亡,过程中被江湖中的「捉刀人」生擒。
曹楷只身一人,冒着生命风险带着全部家当,在「捉刀人」把孙青交给朝廷的前将其救下。
自此,孙青更名为孙象宗,成为十七殿下身边的一名贴身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