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朝廷奸臣当道,对我父亲的猜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无非是忌惮他手握重兵,迟迟没有下手而已!
「如今召我姐夫陈三石入京,你们以为是何故?无非是想要先削去兵权,再行图谋坑害之事!
「到时候,我孙不器作为孙家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会是什麽下场?!
「再者说,我父亲临终之前把龙胆亮银枪当众交到陈三石的手里,后来又把我阿姐许配给他,你们道是为了什麽?!
「言尽于此!
「诸位都是跟着我父亲数十年的老将,如果还真认我孙家,就要先认我爹的衣钵传人!」
「少爷!」
「我等……」
「愿意效忠!」
「……」
至此。
四营变六营。
加上还在凉州城外的洪泽营和大戟营,八大营重新归位。
北凉十万兵,尽归白袍手。
雷霆之势夺得兵权之后,六营兵马开始在许文才的安排部署之下,一面攻打幽州,一面南下断掉凉州城的粮道和后路。
按照以往的规矩。
秋收过后,北境各个府城收上来的粮食,会一部分走水路运往京城,一部则是运到西北三州维持当地的北凉军。
但如今秋收刚过,本来数目就不多的粮草还在统筹当中,如今道路断绝,凉州将其彻彻底底变成一座孤城,依靠城内的存粮,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只需要拿下此城,就能够在凉丶幽凉州站稳脚跟,再图进取。
短短几日之后,大军兵临凉州城下
「老三!」
程位骑马来到城门下,劝说道:「凉州城已经被包围,粮草你们要麽弃城而逃,要麽开城投降,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二师兄,我看你们是疯了!」
三师兄聂远站在城墙上,指责道:「难道非要把整个师门的人都害死你们才高兴吗?!」
「老三,你少特娘的放屁!」
蒙广信捡起一块石头就砸了上去:「是朝廷欺人太甚,把我们逼到这个份上的!总之,你们已经输了,快快打开城门,免得再连累无辜之人!」
「好,你们是赢了。」
聂远质问道:「那之后呢?你们起兵谋反,是为叛贼,就算你们拿下凉幽二州,之后又该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废话!」
蒙广信怒目圆睁,理直气壮地说道:「朝廷奸佞当道,祸乱朝纲,我等自然是一路南下直抵京城,清君之侧!」
「清君侧?!」
三师兄聂远摇头叹息:「老五啊老五,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假如陛下圣明,把你们口中的奸佞除掉呢?到时候,你们又该如何立足?!」
蒙广信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此次以「自保」为最大的藉口,快速掌握住凉州十万兵马,但若是真的铲除奸佞,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清君侧」,没有理由继续下去,就会变得「出师无名」。
「诛仙!」
程位接过话,说道:「仙人不仁,播撒毒草荼毒苍生,我北凉铁骑,誓要铲除天下灵禾!」
「天大的笑话!」
三师兄聂远驳斥道:「灵禾之事,又不是只有我大盛朝有,西齐丶南徐乃至东庆,哪一个的灵禾税不比我们要重?!
「倘若朝廷先除奸佞,后下旨一封,命令你们去攻打敌国,每打下一寸土地,就免去大盛子民的一寸灵禾税,你们又该如何?!
「能打敌国不打,能诛敌国之仙不诛,非要对自家朝廷下手,让我大盛朝自己的百姓遭遇战乱,就只能说明你们无非是打着诛仙的旗号造反,仍旧是乱臣贼子,出师无名!天下士人不会答应,天下百姓也会怨你们掀起战乱!还是师出无名!」
程位丶蒙广信两人,顿时哑口无言。
劝降失败,只能回到营中。
「大师兄,我已然和他们讲清楚利害了。」
三师兄聂远返回城楼内,叹了口气:「不过,你真觉得陛下会这样做?严良好歹也跟了陛下一辈子,就因为几道弹劾,就要他的命?」
「我,太了解陛下了,他一定会的。」
身材魁梧如山的吕籍,此刻竟然是坐在棋盘前,手里拿着的棋子,显得格外渺小。
世人只知道他修炼的武道刚猛霸道,却鲜少有人知道,凤雏先生房青云的棋艺,是他曾将在一棵老槐树下,亲手传授的。
他轻轻落子:「朝廷这两步棋一落,小师弟的『大势』就无法稳固,北凉军也就没有理由打下去。」
「但小师弟也不至于死罪。」
三师兄聂远若有所思地说道:「朝廷如果杀了严阁老,就说明小师弟他们没错,到时候咱们再动用关系帮忙求情,顶多是削一削爵位,不轻不重的责罚一下,再把家眷送到京城,甚至连本人都可以继续留在凉州也说不准。这麽说的话,他们这麽一闹,对于咱们师兄弟还是颇有好处的。」
「日后难说,但……」
吕籍凝视着棋盘:「乖乖听话,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会把这场闹剧平息在凉州。」
……
起义军,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