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暗暗失神许久,无意识动了动手指,感受到?周身力气抽丝般从指尖流走,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周遭安静如?死,此时他才明白,原来盛家的佣人早已跑光,偌大的宅子里?除他之外空无一人。
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家族,已经在悄无声息中退出了舞台,只剩下这栋古朴百年老宅强撑颜面。
艰难回到?车上后,盛愿立刻卸掉全身力气,把箱子堆在后备箱,随手抓起储物盒里?的巧克力往嘴里?塞。
微苦的黑巧在舌尖融化,醇香充盈口腔。许久,他才感受到?膝盖处迟来的痛感,掀起裤脚看?了眼,磕青了一块,隐隐透出血色。
盛愿对自?己脚底抹油的本领颇为无语,没当回事。
开车回到?家后,他随意处理了下膝盖的伤口,等?外卖的同时拿起手机慢吞吞回复牧霄夺的消息。
昨晚,盛愿孤零零守在殡仪馆,里?屋放着盛云洲的冰棺,隔壁还隐隐有哭声传来,他简直害怕得要命,连厕所?都不敢去,牧霄夺陪着他一整晚没有睡。
后面盛愿忙起来,没能及时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最近一条还停留在今早五点钟。
盛愿动动手指打字——
“我都已经处理好回家咯,如?果?没能及时回复你应该是睡着了,你不要担心,安心工作[亲亲][亲亲]”
片刻后,外卖送到?家。
盛愿浑身疲累,四肢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眼皮也越来越沉,没吃两口就撂下筷子,强撑一口气回到?卧室,蒙上被?子睡觉。
-
冬日的黑夜早早降临,浓重的黑笼一座灰白色雪城。
牧霄夺幽灵似的出现?在盛愿家门前,裹一身刺骨的寒。
墨尔本到?云川的飞机接近十二个小时,他在清晨出发,赶了最早一班航班,抵达时已经是深夜。
他的行程一向安排得紧密妥当,毫无征兆的回到?云川,显然又是为了他唯一的变数。
牧霄夺开了盏玄关灯,脱下被?寒夜浸透的大衣,随手挂起。
客厅空无一人,他绕过在脚下撒娇打滚的小狗,径直来到?卧室。
纯白的雪映衬着月光,飞散的昏渺光线漫进窗口。
床垫微微下陷,牧霄夺坐在床沿,按亮一盏床头灯,将蒙住盛愿小半张脸的被?子轻轻拉到?下颌。
看?着那张雪白的小脸泛起不正常的绯红,气息滚烫,喉间溢出难受的小声吭叽,男人的眉心稍有收紧,手背探了探盛愿额头的温度,他发烧了,额头烫得吓人。
室外天寒地冻,隐隐飘雪。
把人抱出去折腾一通估计烧得更厉害,牧霄夺打电话联系自?己的私人医生华臻,又去客厅翻找退烧药。
盛愿草率处理完膝盖上的伤口之后,没力气把小药箱收起来,和凉掉的外卖一起散落在茶几上。牧霄夺无意中瞥见桌上的碘伏和创口贴,动作微微一滞。
“愿愿,先把药吃了。”牧霄夺回到?卧室,掀开被?子,把盛愿抱起来靠坐床头,微凉的骨节拨开他的额发,揉了揉他殷红的眼角,“听话,吃了药再睡。”
盛愿慢吞吞睁开眼,目光涣散,视线的中心很久才聚焦到?男人脸上,整个人明显愣了一瞬。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身边,像做梦一样。
他嗫嚅嘴唇,声音挂着病后的微哑,“呜……你回来了。”
牧霄夺淡淡“嗯”一声,心疼的在他滚烫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生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万一我没回来怎么办?”
盛愿的听觉在高烧后变得格外迟钝,又被?无序的耳鸣占去了一部分听力,怔怔看?着身前的男人,脸颊的红无端漫上眼眶,小声喃喃:“那你还走吗?”
盛愿的眼神迷蒙,却充盈着没有一丝保留的依赖与爱慕,完完全全投射在牧霄夺的身上,是世间最清澈无垢的真心。
牧霄夺说:“不走。”
盛愿声音闷闷的说好,没骨头似的向前倒进男人的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充满依恋的在他的颈窝蹭来蹭去。
他太依赖这个温度、这个声音了。喜欢得快要溢出来,一分开就想?念得快要落泪,一靠近就只想?融化进他的怀里?。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是不是只有我生病,你才会?回来陪我?”盛愿悄无声息红透了双眼,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那我还不如?一直生病,这样你就能一直陪我了……”
牧霄夺为他口无遮拦的话下意识皱眉,隔着被?子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再说这种话试试。”
盛愿眨着水汽蒙蒙的一双眼,可怜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眼泪,身体细微战栗,牵连声线一并颤抖,“昨天?晚上,他们都不在,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守在殡仪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总是能听见隔壁有人在哭,就只能摘掉助听器,担惊受怕了一整晚,都快吓死了……”
汹涌的情绪冲溃了他的理智,强撑的坚强终于在男人面前褪去了伪装,袒露出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
男人温热的掌心抚着他的后脑,声音发闷,“对不起,在你需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