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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掐人中,有人在打电话,还有许多人在疯狂呼唤他的名字……

无序的声音仿佛化作了无数条扑棱棱的带子钻进他的耳中,他从未感觉世界这样吵闹过。

他不堪忍受的闭上眼,下一秒,没了意识。

从医院醒来时,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宋秉辰和陆听夕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前,盛愿出事的这十几个小时,没有任何一个家人曾联系过他。

看见盛愿睁开眼,宋秉辰立即起身去找医生。

陆听夕眼眶发红,还带着哭过的痕迹。她温声安慰盛愿没什么事,不用怕,努力勾起嘴角对他笑,没撑过两秒,又忍不住偏头偷偷擦眼泪。

盛愿十分庆幸自己能拥有这两个顶顶好的朋友,他不合时宜的想:哪怕自己就这样死了,至少也是有人为他的离开感到难过的。

不久,盛愿在医生口中得知了自己的病。

——“脑瘤,目前还需要进一步进行检查。确诊后,最好立刻投入治疗。”

第13章

盛愿过着一种卑微的生活。

不知道是谁给他灌输的思想,亦或者是这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童年经历,在他的潜意识里种下了畸形的观念。

当他从医生口中听到“脑瘤”两个字时,第一反应不是面对生命可能会消失的恐惧,而下意识认为自己生病是错的,他这样的人怎么能生病,这是不被允许的……

从小到大,盛愿已经记不清自己曾经被多少人骂过是累赘、是扫把星、是寄生在盛家的吸血虫……还有更多难听的、不堪入耳的,多么恶毒的咒骂和鞭打他都挨过,他早就习惯了。

毕竟住在别人家里,吃穿用度都要靠人家施舍,他哪里来的资格反抗呢?

他卑微到了尘埃里,想的却是,只要不被盛家扫地出门,他宁愿挨一辈子的打骂,哪怕身处夹缝他也能顽强的活着,只是辛苦一些罢了。

盛愿生活在这种畸形的环境中,心智几乎被催发着一夜长大。

面对来自外界的伤害他会下意识认为自己有错,就像他心里清楚妈妈为什么抛弃他,因为自己的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妈妈宁愿一个人受苦,也不要带着他一起,是他拖累了妈妈。

所以他简单的思维擅自把生病和抛弃划上了等号。

生病就意味着会被再次抛弃,他背负着噩梦苦苦撑过这么多年,不想再经历一遍那样的屈辱。

他原本可以忍受的,可偏偏病魔再次找上了他。

他又会被抛弃的。

他已经不想再做拖油瓶了。

-

暮色一点点吸走了天空的光芒,却没有留下落日的伤口,宛如一具贫血的身体在消逝,在孤独与绝望中耗光了最后一滴血。

暴雨接踵而至,铅灰色的阴霾填满了整片天空,黑夜像毯子一样盖在盛愿的身体上。

他独自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无力支撑的头垂了下来,像一只折颈的水鸟,依旧顽强保持着生前的姿态。

宋秉辰压低脚步声走近,在他身边轻轻放下一碗刚出锅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塑料袋上卧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他默默站定片刻,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没用的,真相来得太突然,他们尚且难以接受,更需要留给盛愿独自消化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小馄饨凉了,奶白色的汤汁表面飘着几汪凝固的油花。

盛愿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确诊报告单沉重的压在他的膝盖上。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飘,灵魂越来越轻,牵引着他的身体飘到了一个没有任何声音的地方。

可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陷在深不见底的泥沼里,身体不断下沉,没过人头的淤泥塞满了他的口腔和鼻孔,柔软的夺走了他呼吸的本能。

风从窗口灌进来,卷着一股潮湿的冷意。

陆听夕远远的注视他,她蓦然发现,那个乐观又开朗的小月牙,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早已病骨支离,为什么她没看出一直以来他都在强撑呢?

他静静的坐在窗下,任由夜风吹开单薄的纸张,一页页翻阅那些残酷又冰冷的文字,没有半点抵抗的心思。

陆听夕在他身边坐下,捧起一碗早已凉透的小馄饨。

“吸溜吸溜”的动静把盛愿的思绪扯了回来,他故作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揉揉红彤彤的眼睛,语调轻快的埋怨她:“陆听夕,你连一个病人的饭都要偷吃,真过分。”

陆听夕看着盛愿的笑,心口酸酸涨涨的不是滋味。

她把整张脸埋进碗里喝汤,飞快眨眼,压下不断涌上的汹涌的感情,舀起一个小馄饨放进嘴里,不满意的皱起眉毛:“这东西趁热吃才好吃,你都给放凉了,我不替你解决掉就是浪费粮食。”

“……我也想吃。”盛愿咬咬漂亮的唇瓣。

“你这家伙,不让别人张嘴是不是?我一吃东西你就馋。”

陆听夕舀起完整的馄饨喂给他,破的面皮留给自己吃掉,你一口我一口,分完了一整碗。

“酷哥呢?”盛愿问。

“emo了。”陆听夕抹了抹嘴角亮晶晶的油光,恨铁不成钢的说:“挺大个老爷们心思细得跟针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