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下了山去,当夜却并不回涟水峰。
果然如他所料,等他回山时,矿院已经炸了窝。
那些杂役弟子在竹廊上看他的目光里带着敬畏,还有诸多复杂的情绪,唯独缺了仇恨。
田林笑了笑,这是他做监工来头一次对这些杂役弟子们笑。
而他这一笑,便让这些杂役弟子全都受宠若惊的弓下身来。
“好了,我要进外门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再跟你们下河抢水灵矿了。”
田林道:“我开心,你们也开心。”
就见一个杂役弟子壮着胆子从人群中走出,手里拿着包裹说:“田仙师,这是大伙儿凑的银子——”
包裹分量看起来不轻,但田林却把银子推了回去:
“我在矿院这段时间,大伙儿损失了不少银子。没理由我要离开矿院了,还让你们花费。银子我就不收了,你们自个儿留着吧!”
若是他以前这么说,别人能拿这话当回事儿?
可他现在身份不同了,一句话竟惹得一帮杂役弟子感激涕零。
“田仙师高风亮节两袖清风,是咱们矿院最好的监工了。”
有人拍马屁,其余人也都出声附和。
田林笑了笑,心头竟替韩力感到凄凉。
他摆了摆手道:“不会用词就别用,大伙儿也别费心拍我马屁了。我昨天晚上不在,有没有人来找我?”
听其中一个杂役说:“二管事的小厮来过一次,还有三管事的账房也来过一次。”
田林问道:“商管事呢?”
那些杂役弟子尽皆摇头,便听一人道:“二管事和三管事都说了,如果田仙师回来,务必往他们那里走一趟。”
田林笑着点头,等他背转身上山时,笑容也消失了。
他料想二管事和三管事找他,恐怕不是为了灵石的事情。
就算秘密会泄漏,倒也不至于会如此快。
田林估计,这两人找自己,多半是要‘礼贤下士’?
等上了山腰,田林看了一眼公署周围的屋子。
这些屋子都是涟水峰外门弟子的居所,却有大半都是空屋。
田林没往二管事和三管事的住处走,而是沿着小径直接上得山去。
涟水峰往上,终于在路过一个亭子时,亭中一个中年男子把田林叫住:“杂役弟子,何以乱闯山头?”
田林知道这中年男子也是个外门弟子,忙道:“弟子昨夜登仙梯上了第一个平台,因时间太晚不敢打扰刘长老。今日上山,是为了拜师的。”
中年男子认真打量了田林两眼,态度和缓了许多。
就见他道:“刘长老在观中打坐,你随我来。”
他引着田林往上走,拾级而上,直到一处道观前才停住脚步。
田林在观门前看了看对联,只见上写道:
道观清风,拂去尘嚣心自静
丹炉明火,炼来仙骨意犹闲
他正看的出神,那边中年男子叩门后,就见观门从内打开。
一个面如冠玉的小道童从里面探出头来,先扫了田林一眼,紧接着大刺刺的同中年男子道:“道爷正跟十三娘洗澡,你们找他有事儿么?”
听了这话,田林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望向那小道童。
就听中年男子怒然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那狐媚子还缠着祖爷爷。难道就不知道——”
他话没说完,小道童不耐烦的声音响起道:“你到底有没有事儿,没事儿我就关门了。”
想中年男子几十岁的人了,却被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甩脸子,这是何等憋屈?
但他把满肚子怨气咽了下去,一指田林道:“这是昨日登山的杂役弟子,我带他来拜师的。”
那道童听言再次看了田林一眼,道:“让他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递完话再说!”
听他‘砰’一声关上了道观的大门,田林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倒是中年男子似乎猜出了田林在想什么,由是道:
“我这位祖爷爷已到筑基后期境界了,似这修为的人,进阶金丹无望,所以醉心于酒色。你如今初入仙途,切不可学他。”
田林知道这位四管事是执法堂出身,所以对他说的话显得一脸的恭敬。
也在这时,那本来闭合的门这时候在里面重新打开,就见先前那个道童把门大开,同田林道:
“道爷说了,只你一人进去就可以了。”
田林先同中年男子拱了拱手,这才进了道观。
他一进道观,耳边就响起一阵嬉笑声。
这些个嬉笑声是在中庭右边的桃花林里传来的,声音妩媚的让人骨软体酥。
似乎桃花成了精,化作女子来诱惑人来了。
田林目不斜视,随着道童在中庭的正殿等候。
中庭正殿供着的是邀月宗的老祖,一个背着剑负手而立的道袍老人形象。
田林在蒲团上跪过了老祖神像,正碰上刘长老从偏殿出来。
就见他赤着足,里面什么也没穿,只套了件白底蓝边儿的道袍走出来。
在刘长老身后,两个拿着团扇的粉衣女子追出,嘴里还道:“道爷,你怎么不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