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愉发现了君月月的异常,在后车座上连叫了她好几声,君月月却根本都没有听到,她陷入了一种类似于梦魇的状态,那棵形状致命熟悉的大柳树,还有那张她到死都没有忘记过的脸——以及这周围,越看越熟悉的景色,都像泥沼像流沙,一点点地将君月月吞没。
“砰砰砰——”突然间敲车窗的声音传来,君月月猛然侧过脸去,就看到这张让她在上一世每一个狂风暴雨的夜里,午夜梦回之中憎恨到发疯的脸——
君月月发疯一样大叫了起来,车窗外的人似乎被她给吓到一样,朝后退了两步,骂了一句神经病之后,把刚才在君月月摔跤的地方捡的手机,哐当的一下扔在了车窗之上,转身就走了。
君愉尝试着挪到驾驶位的后面,伸手去碰君月月,君月月却还在撕心裂肺地叫,好像她这尖利刺耳的声音,能够把这让她如对深渊般的梦魇撕裂——
但是无济于事,君月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朝着那个跑车走过去了,她像是魔怔一样,启动了车子,哆嗦着手抓住了方向盘,一脚踩了下去——
君愉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姐!”
但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已经嗡的一声窜了出去,直接朝着那个还没上车的人迅速冲了过去——
杀了他!
那是君月月曾经的梦想。
只可惜到后来,这个人没能等到她寻仇就死了。
但就在车子要撞上那个人的时候,君月月余光中突然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山坡上的方安虞。
他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头装着蘑菇,满脸兴奋地朝着君月月这边挥手。
君月月像是被谁一把从泥泞中拉出来,猛的从那种疯狂的状态中回过了神,用力一打方向盘,脚下狠狠踩下了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一声“砰!”
两辆车撞在了一块,那个没来得及上车的人被撞歪的车头,一下子拍在了地上,捂着腿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
君月月哆嗦着手,按着方向盘像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浑身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君愉紧紧地把着后车座,也是满脸恐惧吓得脸都白了。
这时候就在两辆车的后方,又陆续开过来了两辆车,见到这两辆车撞在一块,都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五六个人,急急忙忙去查看前面的那辆车,很显然他们是一块的。
“我操什么情况?!”
“小蒋小蒋怎么了,被撞了吗?!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撞车的……”
君月月的冷汗顺着脸上朝下淌,已经有后来那两辆车上下来的人凶巴巴地过来敲车窗了。
因为地上躺着那个被叫作小蒋的,哭爹喊娘地说君月月是个疯子刚才想要撞死他——
里面的人开始砸车,君愉吓得缩在了后车座上,方安宴和方安虞这时候已经从山坡上跑下来了,很快就跑到了车边上,和砸车的几个人很快起了冲突。
对方人多势众,还有一个估计是腿断了,在地上疼得打滚儿一个劲儿在旁边说,“干死他们!”
这几个人根本不跟方安虞和方安宴讲道理,直接动手——
方安宴还好歹会打架,方安虞哪里会打架,他被人推了一下,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大概也没想到方安虞根本连手都不知道还,又对上他清澈的视线,愣了一下之后骂到,“你他妈是不是傻的?”
到这个时候已经彻底乱了,君月月在车里面翻了翻,从车座底下找到了一个扳手,头也不回地对君愉说,“你趴好了不要动。”
然后就打开车门下车加入了混战。
这帮人打架就只是打架,君月月打架是玩儿命,当然玩得不是她自己的,半个小臂长的扳手在她手里头,下手又黑又准,绝对不给人第二次还手的机会,放倒了四个人之后剩下的全都不敢上了……就连方安宴都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满脸震惊地看着君月月。
君月月知道自己有点失控,这种状态只有在上一次变异之后杀丧尸杀疯的时候才会出现。
但她视线控制不住地朝着还在地上趴着,却不敢再乱叫的那个人看过去。
是那张脸——那张让她到死都不会忘了的脸!
一举一动说话的音调,连他颧骨旁边的黑痣都一模一样,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更何况是两个世界……
还有那棵大树,还有这越来越熟悉的景色,一切记忆都仿佛从她脑海中被生拉硬拽出来。
除了她身边站着的这些人不是丧尸之外,君月月几乎以为自己站在前世。
她手里抓着扳手,背靠着车门,脚边上躺着的,有两个是刚才试图开后车门拉君愉的人。
她眼睛眯着,狭长地在眼角收成一条细细的线,那是一种看上去特别阴狠的弧度,但其实这个姿势只是为了在杀丧尸或者人的时候,避免鲜血烂肉喷溅在眼睛里影响她的视线……
所有人都被她给煞住,一时之间都僵持着,没人敢靠近她,这些都是公子哥儿们,平时玩玩闹闹还行,也敢砸个酒瓶子耍个狠,但他们看到躺在君月月脚边儿,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同伴,全都傻眼了……
不过这种场面并没能僵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