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知道,这句没有代称的问话指的是谁。
也似乎都明白这句话里还有别的含义。
萧随的目光更冷了,甚至带着警告和逼视的含义。
他压根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手要合上车窗。
姚宴西却伸手挡住了那条缝隙。
他垂下了目光,声音微哑:“……哥,你知道吗,其实母亲一直很肯定你。她心里最完美的儿子,也是你。”
从小到大,姚宴西的生活里就充斥着一个名字——萧随。
那是姚欣给他设下的目标。
萧随拥有怎样的才能,他就必须要达到甚至超出。萧随能做到的事,他也要一样完成,甚至完成得更好。
当然。
目标之所以是目标,就是姚宴西很少真的达到。
每到这时,姚欣就会变本加厉的咒骂和责问他。
越是如此,越是感觉到母亲歇斯底里下的偏执。
也越是距离萧随更近一步。
他们是很少见面的兄弟。
甚至可以称得上仇人。
但姚宴西却如同在暗处的老鼠,窥视萧随的一切,模仿萧随的所有,甚至揣测萧随的思想。
因此,他只要一眼,就看出了萧随对于时白荔的想法。
而就像一直以来他试图成为第二个萧随那样。
他也无法自拔地……
做出了同样的事,有了同样的私欲。
只是姚宴西很清楚地知道,他永远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口。
萧随只有一个。
作为影子,他只要静静地注视着一切就可以了。
萧随看着姚宴西阻挡车窗的手,缓缓眯起眼睛:“你在为她求情吗?”
“不。”
姚宴西开口:“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追上去,去找她。”
姚欣是他的噩梦,但不应该成为萧随的。
“……”
萧随冷呵了一声。
“你以为你是谁?滚。”
他猛然抽出了姚宴西的手,干脆利落地关上了窗。
车立刻发动,像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姚宴西愣住原地,品味着刚才萧随的那个表情。
那个。
势在必得的表情。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不是,不是他以为的萧随会和他一样,选择静默注视,放手离开。
萧随是在准备蛰伏。
他的哥哥,从未想过放手。
姚宴西握住了口袋里的小香包,那笑容逐渐变成了羡慕。
原来,他依然还是无法触及那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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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
自从时白荔回到家后,一家人便有意想要让她尽快融入这个大家庭。
因此每天的晚餐只要有空,都会尽量一起。
今天孟钧阳虽然不在,但祝之嬗和孟伯清都按时回家了。
时白荔本来沉浸在美食里,却忽然听见了一个关键词。
“……萧随?他怎么了?”
她茫然抬头。
祝之嬗微笑着给时白荔又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荔荔。我是说啊,今天我碰到他了。”
啊?
这下不止时白荔,连孟伯清都有些好奇了。
“怎么回事?”
祝之嬗温婉一笑:“我今天不是去画廊那边处理事情。你们知道的,前段时间我比较忙,没空打理,结果手底下的人和合作商那边没谈好,还闹出了点篓子……我今天是打算过去赔礼道歉的。”
这说到底也是她们这边的错误。
祝之嬗是坐好了对方不肯原谅甚至撤销合作的准备的。
没想到她到达时,萧随居然也在那里。
萧随看见她在,似乎并不惊讶。反而主动从中介绍斡旋。
那位合作商明显是有求于萧随,立刻顺坡下驴,和祝之嬗言笑晏晏,直言误会。
一场风波就此化解。
祝之嬗当然看得出来,萧随是故意等在那里,也是故意要帮忙的。
她对这个孩子一向宽容很多。
大概是因为,大学时他和孟钧阳真的很好,两个人之间的情谊也令人珍惜。
也大概是因为,这孩子确实很苦。
“本来以为和钧阳疏远之后,他就和我们撇清关系了,毕竟这些年也没怎么走动……没想到,他竟然还主动为我帮忙。”
祝之嬗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了时白荔的脸上。
“我知道,这都是咱们荔荔的功劳。”
孟伯清在旁边摸了摸下巴,也是一脸赞许。
“萧随确实不错。我看现在外面的很多评价也名不副实,他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夫妻俩齐齐点头。
时白荔:“……啊?”
这说的还是萧随吗?
祝之嬗接着开口:“我还邀请他上门来做客呢,上次来他也没进来喝杯茶……”
时白荔已经睁大眼睛:“他答应了?!”
祝之嬗:“没有呢。”
她以为时白荔是因为想看见萧随而激动,安抚道:“我说了,荔荔应该也很想见你。小随笑得还很开心,他是记挂着你的,荔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