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头一回遇见这事。他搬着春花的脚,要给春花脱鞋子。
“弟。”春花手按在云善的脑袋上手足无措。一条腿被云善往一边拽,微微劈开叉。
“云善!”坨坨去拉云善,“这是春花的鞋子。你的小鹿靴子在山上呢。”
云善不放手,终于把春花的一只脚抱了起来,大声说,“云善的!”
春花扶着云善,单脚站着,另一只叫在云善怀里胡乱踢动,“弟,放开我。”
“真不是你的呀。”梁树叶放下靴子跟过来拉架,“这是秀娘给春花做的。”
坨坨抱住云善的腰,使劲把云善往后拉。“树叶,你扶着春花。”
坨坨用了大力气,云善被他拦腰抱着拖开。
“鞋!鞋!”云善在坨坨怀里挣扎。他要他的小鹿靴子。
春花懵懂地被树叶拉到一边,还没搞清状况。
坨坨拦着不让云善靠近春花。云善努力了一番,都被坨坨抱着腰拖了回去。他生气了。往花旗身边跑。抱着花旗的大腿,一脸委屈地抬起头告状,“坨,坏!”
“我没坏。云善你可不能告黑状。”坨坨这次是真的冤枉。好在大家都在,都看见了,错的是云善。
花旗抱起他,带他往外走。“鞋子不是你的,是春花的。云善的鞋子在山上的家里。”云善刚穿新鞋的时候专门去山洞里给他看过,花旗当然知道云善有一双小鹿靴子。
云善不高兴地生着胖气,鼓着脸颊,大声说,“云善的!”他就以为那是他的。
“真的在山上。”花旗哄他,“你问问西觉。”
云善转头去看西觉。
西觉也说,“云善,你的鞋子在山上。”
花旗又说,“你再问问小丛。”
云善又转着脑袋找小丛。
小丛走过来抓住云善的小手,“真的在山上呀,云善。昨天你还穿的呢。鞋子就放在门边的柜子里。”
“云善,你左边的鞋子上有个小墨团。”坨坨指着春花的鞋说,“春花的鞋上没有。你过来看看。”
鞋子上的小墨团是云善自己摸进书房,爬上凳子,小手沾着小丛刚写过的字给自己鞋上画的。不仅鞋子上有,他的一条绿色小棉裤上也有长长的一道墨痕。云善心里很清楚。他在花旗的怀里要下来。
花旗放下他,他颠颠地跑去春花身边蹲下。左右他还分不太清,于是两只鞋子他都看了一遍。真的没有小墨团。这不是他的小鹿靴子。
坨坨也走过来蹲下,“不是你的吧?”
“嗯。”云善很快承认。
“你做错了,要说什么?”小丛小声问云善。
云善看看小丛,又看看春花,大声说,“对不住。”
“对。”梁树叶高兴,“云善弟弟,你真的记得啊。”这是过年时,他和小丛一块教云善的。如果做错事了,要道歉,要说“对不住”。
春花听不懂啊。她只是靠着小孩子的敏锐直觉,觉得现在没事了,主动去拉云善的小手,“弟。”
两个小娃娃就这样和好了。两人又手牵着手,在梁树叶的屋里玩。
在秀娘家饱饱地吃了一顿,妖怪们带着云善回山上。
云善应该是记得上午的事了,进了云灵观,直奔睡觉的屋里。他自己推门进去,在柜子前扒拉柜门,他想看看他的小鹿靴子到底在不在。
扒拉了半天,云善还是没搞懂柜门怎么开。他想找妖怪们帮他。可他又打不开屋子门。于是就远离门边扯着小嗓子站着喊妖,“坨,坨,坨——”
“干嘛?”坨坨推门进来之前,问他,“云善你没在门后吧。”
“嗯。”站在门边会被推倒,云善记得很清楚。
坨坨开门进来,云善指着柜子们要坨坨打开。果然,他的鹿皮小靴子就在柜子里。他自己拿出来看。
坨坨指着靴子上不明显的小墨团,“你看,就是这。”
“嗯。”云善笑眯眯地看了会儿,蹲在把他所有的鞋子都从柜子里往外拿。一个接一个地在地上排成一排。
坨坨问,“你干嘛呀?”
云善没回他。等鞋子排好,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满意足地往门边跑。小手指着门,转过小脑袋对坨坨说,“开。”
“你不把鞋子放回去了?”
“玩。”鞋子看完,云善要出去玩了。
坨坨给他开了门,看着云善跑进厨房,认命地回屋子里收拾云善摆了一地的鞋子。一边收拾一边学着秀娘嘟囔,“一天到晚地净祸害人。不对,祸害妖。”
云善在这个正月就像突然开窍了似的,原本一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话,现在偶尔也能说一个小短句,或者一个词。有时候也会冒出好几天前,大家偶然说的一个词,这让妖怪们新奇地不得了。
出了正月,花旗明显觉得身体舒服很多。早上醒了呆在屋子里,等太阳升到半空,他就盘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天也是,他闭着眼睛,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尾巴被攥住了。那力道小小的,周围还有一股子奶味。花旗知道,是云善从外面回来了。
花旗一睁开眼,对上云善亮晶晶的眼睛。人类小崽今天带着粉色帽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