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字入眼。
像是有一颗星星坠入清疏水涧,在祁逾白的眸中荡开层层涟漪。
与此同时,祁鹤卿也发来消息。
他将他那边收到的报告发给祁逾白,鉴定结果与他所收别无二致。
祁逾白的指尖微微收紧。
他捏着那份鉴定结果,声线微哑:「不用重做了,就应该是这个结果。」
祁逾白递给应洵让他看了一眼。
然后便让助理将电子版扫描一份存进手机,递还给鉴定师:「去盖章。」
鉴定师屏住的气终于松了出来。
他连忙双手接过报告,以最快的速度去走合规流程,申请鉴定所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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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独库公路。
桑迎开着越野一路畅行。
而祁嘉澍心理上的极度兴奋,终究没打赢生理上的疲倦,攥着手机反覆盯了几个来回,便敞着腿在后面睡着了。
前排叽叽喳喳。
后排睡得四仰八叉。
横穿天山脊梁的独库公路确实震撼。一日观四季,十里不同天。
黎枝转眸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她心情愉悦地单手捧着腮,见所乘的越野绕过盘山,一路横亘壮观的崇山峻岭。
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肆意。
也有巍峨峭壁盘旋直下的生机。
高山溪流,百里画廊。
森林草甸,浩瀚沙漠。
甚至前一秒还在被大自然的清新绿色吞噬,蜿转盘旋之后,便见天气转阴,竟猝不及防遇见了如鹅毛般簌簌下落的大雪。
黎枝不由得惊呼出声。
她眼睫轻眨:「咦?居然下雪了哎。」
正值盛夏。
两小时前出发时还几乎要将人晒化,却没想到忽然在半路迎来冬雪。
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迅速融化。
桑迎眼皮轻掀,用馀光瞥向后视镜,找机会将车往路边的停车道拐。
黎枝雀跃地扭过身。
正想跟楼宴京分享这意外遇见的雪景,却见那两人都在后排睡着。
楼宴京的姿态桀骜肆意。
他略微斜身,一双颀长的腿散漫抻开,将黎枝的防晒外套盖在脸上。
祁嘉澍则是睡得十分草率。
后排空间明显不够这两人造的,颇显局促,以至于他的腿根本抻不开,就乾脆伸直过去压在楼宴京的小腿上。
他鼻梁上架着墨镜,挡光。
睡得上半身抵着靠背往下滑,脑袋几乎半缩进他的外套里。
手机屏幕中间亮起过好几次。
但祁嘉澍睡得不省人事。
桑迎把着方向盘耸了下肩:「算了,别叫他俩了,带厚外套了吗?」
黎枝点头:「带了。」
她来之前便做过攻略,新疆虽是夏天,但行及雪山的路,还是需要搭件外套。
桑迎终于找到停车道。
她单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周边的车拐了过去:「我把车往旁边放一下,去拿几件厚外套,这段路估计有点冷。」
「好。」黎枝感觉到了凉意。
车窗都没摇下来,丝丝冷气透入,都不由得让她抱着手臂瑟缩了下。
桑迎停了车。
两人推开车门绕去车尾,正翻着行李箱找外套,坐在车里的人却被冻醒。
车门开的瞬间。
雪山之巅的风冷飕飕地刮进来。
祁嘉澍冻得一哆嗦,压在楼宴京小腿上的腿,抽抽似的踹了他两脚。
楼宴京不耐烦地掀唇:「啧。」
他蹬起皮鞋踹回去,将那骚气冲天的酒红底踩在祁嘉澍最宝贝的球鞋上。
「楼小鹊,你特麽的别踩我。」祁嘉澍用鞋头顶他。
楼宴京仰着下颌睡,喉结高耸,唇瓣开合时,搭在脸上的轻薄防晒外套还随着他湿热的呼吸下陷:「祁娇娇,我劝你搞清楚到底是谁睡着的时候一直在踩我。」
「见鬼了。」
祁嘉澍懒得跟楼宴京计较,他逐渐被冻得清醒,迷糊着睁开眼睛:「七月的天,我居然还能被冻醒。」
他不耐烦地抬手摘掉墨镜。
掀着惺忪睡眼,随意往窗外一瞥,见那鹅毛大雪瞬间吓得一个激灵。
「我操!」祁嘉澍瞬间坐直。
他没忍住又踢了下楼宴京的脚踝:「我肯定是还在梦里。」
于是祁嘉澍又闭上眼睛冷静片刻。
再睁眼,仍是鹅毛雪景。
他抬手抓着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七月下雪,我他妈睡了半年?」
楼宴京被他吵得也睡不着了。
他抬手捏住防晒外套,从脸上扯下来,蹙眉掀眸:「祁娇娇你睡个觉发什麽癫?」
「不是。」祁嘉澍目瞪口呆。
他指着车外雪景:「外面下雪了,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才七月。」
毕竟昨晚彻夜未眠。
祁嘉澍车里这一觉睡得迷糊,昏沉间做了无数个梦。他梦见把黎枝接回了祁家,又梦见当年黎枝没被拐走。
他们四个自幼一起长大。
楼宴京这狗比变成了黎枝的竹马,甚至高中时就被抓包跟他妹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