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真的掉马
孟韶欢想问的可太多了。
她想问问裴琨玉当日为何放过她,想问问裴琨玉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寻她,想问问裴琨玉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可是这些话到了喉咙里转了一圈,迎着裴琨玉那双清冽的、平静的眼眸时,却怎么都吐不出来。人家逼迫她的时候她不情愿,人家不逼了,她反倒好奇起来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思,好像她还惦记着被人家逼似的。
她不好讲那些话,只囫囵的回了一句:“没有。”她没有想问的。
裴琨玉便又垂下眼睫来。
他仿佛突然间又变成了那位端方公子,如他们最初见时那般,守礼,重规,循矩,没有半点凶蛮心思。这叫孟韶欢心里愈发奇怪。
那硬憋在心底里的疑问就像是一颗种子,埋在她的心间,迎风就长,顺着她的喉管往外顶,撺掇她来问一句。她就咬死了牙关,将那些话狠狠地咬着,让他们一个音调都别想冒出来。
但她不问,裴琨玉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因为她这点歪歪扭扭的小心思,在裴琨玉心里也曾上演过千百次,不止她一个人想不通,有些时候裴琨玉也想不通,爱与恨是两根相互较劲的绳子,互相的拉锯, 但又紧紧地缠着,挣不开甩不掉,就一直这么相互拉锯着。直到裴琨玉想通了,他向后退了一步,不再去拉锯,反倒让孟韶欢揪着那一截绳子,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她到现在还不太明白爱。
“今日若非是皇后寻你我来,过几日,我也要去寻一趟公主。"坐在案后的公子今日穿了一身淡月华色的公子云衫,其上绣了浮云与翠松,清雅出尘,似云中仙鹤。此时,仙鹤神色淡然道:“前些日子,是裴某之过。”孟韶欢悚然一惊。
天爷,她听到了什么?
这人跟李霆云打的你死我活不觉得自己有过,把阉党上下人命洗刷了好几遍不觉得自己有过,对南陈使臣下手不觉得自己有过,现在到了她这里,竞然就觉得自己有过了。
他有什么过?
孟韶欢想不明白,更不敢接话,只抿着唇看着他,听他继续道:“人皆有所选,不必拘泥过往,公主若是觉得旁人比裴某更好,自然可以去选更好的,之前,是裴某着相了。”
“日后,公主若是不愿,裴某不会再勉强,以前我们互相爱过的事,公主也可以尽忘。"他那双长而浓的眼眸缓缓垂下来,在金碧辉煌的偏殿中静默的垂着,似是鸦羽一般,泛着清凌凌的光。
孟韶欢这回听明白了。
这位不当人的裴大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竞然突然又变回了人了。
她也不知真假,总觉得裴琨玉好似是在算计她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一-她都是裴琨玉的掌中鱼肉了,裴琨玉要真想算计她,她哪里能活着出来呢?
她身上的坑不比全贵少,她的身份是实打实的有问题,但是送到殿上的只有全贵一个,那就说明裴琨玉真的没有想欺负她。
孟韶欢比方才更诧异了。
这世上还真有人能“改邪归正"不成?
她还是不信。
孟韶欢用她那一颗精于算计的小脑袋左思右想,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来。
裴琨玉大概是太喜欢她了。
裴琨玉不喜欢李霆云,所以他不觉得跟李霆云火拼有错,裴琨玉不喜欢全贵,所以他不觉得弄死全贵有错,裴琨玉不喜欢南陈使臣,所以也不觉得利用南陈使臣做套有做,他的良心是随着他的喜好增长的,对待他喜欢的人,他愿意把对方当成个人看,给对方选择的机会,但对他不喜欢的人来说,他就没什么良心了。
孟韶欢想,就像是在公主府时,水兰一个人喂养一群小猫一样。
这么一群小猫里,水兰有一个最喜欢的,这一只最喜欢的小猫儿不管是调皮还是捣蛋,水兰都不会和这只小猫生气,但是别的小猫如果调皮捣蛋,水兰就会不给它们吃食。
只有那一只小猫是特殊的,不管它是抓挠水兰的衣裳,还是偷走水兰的点心,水兰从不曾生气,甚至还会特意给这只小坏猫准备炸好的小鱼干,管家嬷嬷念叨过水兰几次,说水兰太过骄纵那只猫,水兰也只是笑眯眯的替那只坏猫开脱,实在是开脱不过去了,便道:“奴婢喜欢它嘛。”
这样的道理,放到裴琨玉身上大概也是一样的,这么多猫,他唯独不舍得打孟韶欢,甚至还愿意为孟韶欢退一步。
这应该就是偏爱。
他有点良心,但实在不多,只有在碰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才会跳出来,让裴琨玉做出来一些与他本性不大相符、叫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孟韶欢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兴奋起来了。
她就如同水兰养的那一只坏猫一样,开始明白了自己的身价,便也跃跃欲试的,想要来伸一爪子,或者挠坏裴琨玉的衣衫,或者打掉裴琨玉的点心,用以报复裴琨玉,发泄她对裴琨玉的不满。
她的爪子蠢蠢欲动。
“裴大人真是好人呐,高山白雪,芝兰玉树,太平心中敬佩。“那小公主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后,一张艳红色的小嘴一张一合,便吐出来一句话来,她道:“日后太平再觅得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