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珈顺势看了一眼:「张家去守着钦差做什麽?钦差来不来跟他有什麽相干?」
「不知道怎麽回事,钦差到了潭州府之后,没怎麽停脚就直接往沙湾县来了,而且听说一来就开始关注起码头上的商户。他们听到了消息,肯定是想去混个脸熟呗。」
两个少年眼对眼地这麽琢磨。
陆珈也觉得差不离儿,闲着也是闲着,一看天色还早,就又出了门。
「姐,我今儿跟我爹去了趟商会,还听到个消息。」
刚刚出门,李常就撂下柴刀追了上来,「我听他们提到了你家那间铺子,说什麽,铺子地段是好,就是东家不正经——唉,反正说了些有的没的,我帮你们骂了他们一顿!」
陆珈转过了身:「不正经?这是说的什麽?」
李常叉腰咬牙,把头甩了又甩,最后才示意她走到门外,避开了谢谊:「他们编派秋婶,你也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估计传了不止一两日了,只是没闹到你们家耳里罢了。总之他们那意思就是说,你们家的铺子沾染不得。」
陆珈听罢顿时起了满身的激灵:「我说呢!我家那铺子活该那些做买卖的抢着要,可那些人都跟见了鬼似的就是不肯租,合着是有人背后弄鬼!」
李常忙道:「我也是听到后气愤的不行,也怕秋婶听到了难过,谊哥儿听了生气,所以来知会你一声儿,你有主意,竟然能想办法把这个谣言止住。」
陆珈深吸气,抱着胳膊皱眉想了想,忽地朝张家那边望去一眼,问他道:「张旗去衙门捧臭脚了,何氏呢?她去哪了,你知道吗?」
「他们家不是买到仓房了嘛,前阵子又把买卖从你家铺子搬了出去,就在上游买了两间,合成了一个大商铺,买卖已经张罗起来了,何氏就忙着收粮呢,这会儿怕是还在铺子里。」
陆珈顿时连盯张旗也不去了,招呼道:「你帮我带路。正好我去上游买两块腊肉,晚上炒鲜笋吃,你留下来一块儿。」
李常挠头:「饭就罢了,我帮你做点事莫非还得论这些?你跟我来!」
说完拔腿上了街头。
劈着柴的谢谊眼看着他们俩一溜烟地跑了,看到大黄躺在一旁,把它使唤了出去。
码头上游江面最为宽阔,中间有个小河洲,叫杨梅洲,州上有村子,也有不少客栈,由于涟水涓水环绕着杨梅洲,在此交汇,一同并入湘江,因而这里是最为繁华之处。
张家新开的铺子果然红火,即使已经日落西山,写着「裕丰号」的黑漆大牌匾,进出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陆珈大大方方走进去,只见里头每个人都在忙活着,故而也没有人注意她。
她环视一圈,看见东面珠帘后头,何氏正端着满脸笑在招待两位身穿绸衣的妇人。
停顿片刻,她走出来,在街头找了一间正好也要转租的铺子走过去,在纷纷想要抢租的人群里,状似无意的问着身边的买卖人:
「下游有间米铺地段也不错,租金也不贵,你们为什麽非要在这里扎堆,不去那边看看?」
「你说的可是谢家的那一间铺子?」
陆珈点头:「貌似是姓谢。」
「嗨,谁去那呀!」这人拍起大腿来,「听说那谢家娘子死了男人之后就跟街坊不清不楚的,都让人给撞见了!听说他们娘仨这些年不事生产,都靠着谢家娘子这份本事度日,这谁要是租了他们家的铺子,那不得后院着火?」
「没错,」旁边好几个人附和,「我们能短租的,都是做小本买卖,夫妻两个一起上场的,这要是闹点什麽么蛾子,铺子都开不成了!」
陆珈压住心头的火:「我就是这沙湾码头的人,我怎麽没听到过这些话?这是哪里传出来的?」
「你要追根究底,那就没法说了。如今码头上都传遍了,恐怕除了外地商贾不知,都已经知道大半夜的这谢家娘子的娘家兄弟想过去跟姐姐说句话,结果把人堵在了那里!怎麽回事,你自个儿想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顿时就着这个话题说开了。
陆珈脸色铁青的走出了人群,李常从旁听完了,也绷着脸走上去:「这必定是张家乾的无疑了!可这被堵的人到底说的又是谁呢?他编派的是我爹还是说李二?」
张家造的这个谣,肯定指的是那天晚上的事。
那晚在谢家露面的有李二也有李道士带去的一些人,既然中伤的是秋娘,那你二就对不上,那他娘的他吃瓜该不会吃到他爹的头上了吧?
陆珈没有答话,而是瞪着马路对面的张家铺子重重一哼。「真是记吃不记打,一间仓房还填不饱他们的肚子呢!」
说完她看向李常:「刚才跟何氏交谈的那几个妇人,你认识吗?」
李家世代都是道士,当地人又十分信道,李常从小跟着他爹四处走白事,自然认识不少人。
果然,他当即道:「穿蓝色衫的那个是石潭贺员外家的,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穿紫色衫的好像是同村的卢员外家的。他们两家都是地主,八成就是商量收粮的事。」
陆珈冷哼,转身道:「你这几日有空没有?」
「那必须有!」李常恨恨,「她连我爹都编排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