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了(1 / 2)

安塔顺着砂金的目光,落向身边巨大的歌剧院,淡淡说:“难怪你走得这么慢,原来是到目的地了。”

“嗯,是。”砂金也显得很轻松,像是没提着枪,而是在哪个咖啡馆和暧昧对象闲聊,带着点笑说,“来一场盛大的演出,拥抱我的死亡。”

安塔静了一会,平静地说:“我可以和你一起死。”

砂金也静了一会。

安塔感知到后背的枪口似乎抵得轻了点,解释说:“根据你我‘一见钟情’的约定,我应该陪你到最后。况且,你很幸运,不一定——”

“可以了,别再说了。”砂金轻轻打断,停了一会。

巷口僻静,最近的车水马龙也在几十米开外,离一向喧嚣的歌剧院也有着一段距离,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对峙了一会,安塔略微动了下。

枪口抵得更深了些。

“没必要你陪我去死,我一个人就好。”砂金轻柔地拥抱住安塔,这样的动作很好地卸枪的反坐力,“抱歉,可能会很疼,请你忍耐一下。”

安塔皱了皱眉,抬眸对上砂金绚丽的双眸,看他笑了下。

是个柔和的笑,不像是之前夹带着一堆心思的花孔雀。

“你听我说,”安塔冷静地说,“我们现在还可以商量,你没必要选择最极端的方——”

“再见了,拉帝奥小姐。”砂金轻笑了一声,扣动扳机。

“嘭!”

一声枪响打破了小巷的寂静,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但这只是非常快速的一刹那,很快所有都消失,安塔喘着气在黑暗的空间醒来。

“专员您好,欢迎回来。”

欢迎个托帕家的猪。

安塔烦透了这个系统,迅速操纵自己离开虚数空间,来到了砂金的房间——

推开白日梦酒店的深色房门,看到砂金还静静躺在入梦池里睡着,安塔下意识松了口气。

还好,没死彻底。

安塔取出入梦试剂,像之前那样走到砂金身边,顺着他坐入冰凉的忆质中,再将液体注射入体内。

冰冷的化学物质在血管内流淌,安塔闭上眼,能听见砂金的心跳隔着忆质鼓动,和自己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一阵黑暗过后,安塔没能入梦。

梦中出事了。

安塔沉默了一会,睁开眼,很快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骚动声和人群的奔跑声。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办法入梦了?”

“出什么事了吗?”

……

“稍安勿躁各位,家族正在努力,相信很快就能……”

……

一片喧闹声中,安塔沉默了一会,跪坐在入梦池中。

入梦池狭小,安塔坐的位置恰好是砂金□□,她俯下身,仔细观察着砂金的侧颜。

淡金色的短发柔软而漂亮,随意地散落在透明的忆质中。睫毛柔顺地垂下,掩盖住他那双绚丽的紫蓝重叠的瞳眸。

无论是下颌线,还是更下面的脖颈,都纤细脆弱到不像一个成年男性应有的,还有那一圈“奴隶的烙印”……

在脖颈最脆弱的部位。

安塔脑海内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检测到任务对象已失联,初步判定任务失败,建议专员抹杀任务对象。”

安塔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想法。

砂金不可控——他的思维难以捉摸,这次任务很可能因为他的疯狂失败,就算成功了,砂金回来了,就凭他们这段不愉快的经历,万一再有其它任务上的往来,安塔认为自己迟早会死在砂金手上。

不可捉摸,不可控制。

只能杀了——而且现在是如此简单。

砂金睡着,“存护“的力量被压制,而他最脆弱的脖颈就这样暴露在水和空气的交界处。

安塔这样想着,她也这么做了。安塔的指尖触碰上砂金脖颈上类似纹身的深色“奴隶烙印”,力度一点点加重——那是颈部大动脉的位置。

只要控制妥当,合适的力度能让砂金的大脑在短时间缺氧。不需要在梦境中“死亡”,安塔现在就能送砂金死个彻彻底底。

——然后“公司”就会送来新的专员回收匹诺康尼,安塔也能重开任务,再次获得忆质。

感受到指腹传来的温度渐渐灼热,砂金的呼吸急促了些,血管顺着他心跳搏动,安塔脑海中骤然出现了一幕画面——

是在最后的时候,砂金用枪抵着她的后背,对安塔淡淡笑了下。

不是嘲讽的笑,是罕见的温和,三重瞳眸的眼睛中——

对了,那是安抚。

砂金或许是真的怕安塔疼。

……

安塔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种画面,但她顺着本能松开了手。

安塔赤着脚走出入梦池,挨着沙发坐下,脑海内系统仍然滴滴滴发着警报声。

“……警告,任务对象离开监视范围,建议抹杀。”

“警告……警告……”

……

“吵死了。”安塔轻声说,切断了她和公司的联系,顿时安静了下来。

砂金确实运气好,他未必不知道安塔出梦之后会来找自己麻烦,但砂金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