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何行动迅速,交接完药方后立即着手安排第一批药材装车。
他自己则先一步赶往回春堂。
当他到时,眼前的惨状犹如人间炼狱,比言说岂止惨上百倍!
门口皆是哀嚎痛哭声,有好些人还在排队,排着排着便倒地抽搐不止
纪何面露不忍,迅速带好面罩,加快了脚步。
回春堂内一片混乱,只见两个稚嫩的药童踩着凳子忙碌抓药,另有一位女大夫正在诊病。
“请问,陈大夫在何处?”纪何问道。
女大夫连眼皮都没抬,随意指了指内院。
若换成往常,回春堂内院是禁止擅入之地,此时却院门大开,哀号声阵阵传出。
纪何未多言,径直朝后院走去。
陈大夫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医术在济州城独树一帜。
“陈大夫。”纪何上前抬手一礼。
眼前老者瘦弱的身影略显佝偻,满脸疲惫,看向纪何眼眸中还有一层朦胧,“你是?”
纪何言简意赅,表明来意:“我是纪商的大管事,纪何。我们东家敬佩陈大夫的仁心妙手,愿赠您一份疫方。此方出自云游神医,乃纪家传家之物。”
纪何声音不小,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既为了让陈大夫信任药方,也为了树立纪商的好名声,所以夸大其词了些。
身边众人听得他所言,皆是一怔!
纪商口碑向来好,纪家传家之物必定不凡。
好些濒死之人眸底都燃起了希望。
还有人挣扎着起身,想开口求助。
陈大夫立刻放下药碗走向纪何,“纪管事,还请入内室一叙。”
纪何却是摆摆手,直接从袖中拿出药方,“不必了,事情紧急,还请陈大夫过目。”
陈大夫向来不喜虚礼,见他如此爽快,心中甚慰,“好。”
接过药方,细细看来。
陈大夫瞳孔骤缩,“这…妙极,真真是妙极!”
为医者,若说有何可求,那现下这能救人于水火的方子便是大善之物。
然而欣喜过后,他又皱起眉头。
只见他叹了口气,眼神在身边众人身上扫过,浮起怜悯,“此药方确是治疗疫病的良方,但所需药材…就连我回春堂也未必配得齐全。”
病患们的目光从希望到期盼,又转为失望,乃至绝望
纪何抬手施了一礼,“陈大夫请放心,纪商原定月中开设新药铺,已储备了不少药材。东家说愿无偿提供给百姓,千金再难得,又岂抵生命可贵?”
陈大夫身躯一震,随之大笑,“哈哈哈,好好好啊!纪老爷大仁大义。”
旁边有一妇人,疾步上前,“砰砰”就是跪下磕了两个响头,“恳求恩人赐药!若我孙儿能痊愈,我王婆子愿为纪家当牛做马。”
有一便有二,一石激起千层浪,好些病患家属纷纷上前,手忙脚乱地下跪,只道救命。
纪何手一顿,最终还是上前将人扶起,“大娘莫要如此,纪家行善从不求回报,不过”
王婆子面色焦急,“若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恩人尽管开口。”
纪何点点头,“我们少东家博学多识,她曾言,若疫愈者,自当不会再得。纪某希望诸位康复之后,能出一份力,回春堂人力有限,陈大夫已年迈”
未等纪何说完,王婆子忙点头,她身边的汉子更是拍胸脯保证,“我家婆娘若能治好,我们两口子啥也不干了,一定竭尽全力给回春堂帮忙,我保证!”
“好!”
一锤定音,此处事毕,纪何立马赶回库房处。
药材此刻无比珍贵,纪家分多处储存,每次拉走十车,分批赠药,以防不测。
纪何没再回纪家,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没底,生怕自己被传染了,还连累了纪家人。
索性,他带上自己几个手,一同又去了回春堂。
仅几个时辰,病患们眼中已重新燃起光芒。
“陈大夫,东家唤我们来帮你。”
陈大夫眼中闪过不赞同,“疫病易传,万万不可啊!”
纪何只是笑笑,立刻安排人手,按照药方配药,同时和陈大夫一再核每种药材的用量和煎煮方法。
陈大夫心怀感激,直直点头。
夜幕渐渐落下,济州城内一片死寂,连最为热闹的青楼、赌坊都大门紧闭。
唯有回春堂灯火通明。
首批病患服药后即见成效。
“你们别怕,服药后会有想呕吐的症状,尽量躺平莫动,歇上一盏茶功夫便好了,这药中含了人参,极其珍贵”
陈大夫既要诊疗,又要照顾病人,配药、煎药。
仅仅一天,纪何就感到他苍老了许多。
纪何不忍,接过他手中的药碗,“我来。”
话落,抬头将汤药一饮而尽,“少东家说过,无病饮之可预防。”
纪家赠药,在城中引起了轰动,人们纷纷传颂纪家的善举。
深夜,纪何仍在烛光下仔细核对药材,确保明日分发无误。
他心知每一份药材都无比珍贵,能挽救的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次日清晨。
青竹乘坐马车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