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江战脚步明显顿了一下,明姝也立刻侧眸看向他。
很快,江战调整了情绪,拉着她往前快步走去:“去看看。”
明姝跟上。
两人赶到钟博轩家的时候,他人已经被从绳子上救了下来,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干干净净的白布。
里面帮忙的,有人眼尖的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遗书,喊了一声:“老钟留下遗笔了。”
江战迈步进去,接过那纸看了一眼。
上面只写了几段话,大部分都是嘱咐他儿子钟盛林,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要行差踏错,不要伤害任何人,无愧天地。
只最后一段,写了他心中遗憾。
我半生沙场,本应为国为民,肝脑涂地,奈何如今年过半百,才发现枕边所托非人,恶事做尽,我上对不起家国,下对不起祖宗,无颜苟活,愿与妻同受过。若有来生,必自我敦促,也管好吾妻兰春菊,谨言慎行,报效家国。
江战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站在原地,静静得望着手中纸张,眼眶红了。
明姝知道江战这会心里不好受,她将遗书从江战手中抽出,递给了帮忙处理后事的人,最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被白布覆盖的钟叔,拉着江战的手腕,离开了。
直到走远了,江战才喃喃的开了口:“钟叔,从来无愧家国。”
“是啊,死的本不该是他,可他责任心太重,将兰春菊作的恶也摔在了自己的身上。”
江战停住脚步,心中怅然:“想来,在那一条时间线,钟叔之所以会死在82年,也是因为他在那一年,知道了真相,觉得愧对了家国吧。”
“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江战侧眸看向她。
她道:“钟叔今天在知道了兰春菊的所作所为后,没有半分包庇,就让你把兰春菊给带走了,想来那一条时间线的钟叔,也不会在知道了真相后什么都不做,可他死了,兰春菊却毫发无损。
如果不是钟叔因为没有揭穿兰春菊,但却又心中愧疚才自杀了,那或许……他的死,就蹊跷了,不过如今再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那一世的兰春菊,她藏得极好,笑到了最后。”
江战颇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那一世的结果,他们的确无法更改,这一世,他们更改了结局,却没能拯救钟叔,是遗憾,但对钟叔来说,或许……是解脱呢。
江战想到什么,让明姝先回家,他自己折返回了钟家。
明姝知道,江战肯定是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便没有阻拦,一个人先回了家。
她告诉了方书玉钟家发生的事情后,方书玉也是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良久,最终缓缓说了一句话:“老钟,是条汉子。”
这一天,因为钟叔和兰春菊的事情,整个大院里的气氛都格外的压抑。
毕竟这事出的让人意料不到。
听说有两个跟钟叔约好了,第二天要一起钓鱼的老朋友,坐在钟叔的尸体前痛哭流涕,好不伤心。
钟盛林被叫回来,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整个人都崩溃了,就连丧事也是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完成的。
晚上,江战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方书玉问他吃没吃饭,他点头应了一句:“吃了,妈,你陪孩子们休息吧,我跟姝姝也回去休息了,有些累。”
他拉着明姝回了房间,明姝则把他带进了空间,把刚刚给他煮好的饺子端了出来,放在了餐桌前:“吃饭。”
“我吃过了……”
明姝抱着他手臂软声:“哎呀,这可是人家亲手包的饺子呢,你要不吃,我要伤心了。”
江战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唇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三鲜馅的,里面还放着完整的虾仁,很香。
明姝单手支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着他:“你是又去审兰春菊了?”
江战点头:“我把钟叔的遗书给她看了。”
明姝听着,没有插话。
江战继续说着。
兰春菊看到遗书后,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先是笑了起来,说:“钟博轩,你就会逞英雄,我自己做的事情,你凭什么替我受过?我不稀罕!”
再度良久的沉默后,她却又忽然放声大哭:“是我做错了,你为什么要替我死?为什么要这么傻?你该怪我的,你该恨我,对我落井下石的,可你为什么,要替我死啊,我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你盼来生,我还做你的妻子啊?你这个蠢东西,你真是蠢到家了啊。”
兰春菊将信捂在心口,悲恸的大哭了足有半个小时,才缓缓停住声音,抬眸用凄楚的眸光,看着江战。
江战也沉默着,没说话。
兰春菊率先打破了沉默:“头一次决定帮那群人的时候,我其实也觉得对不起你,你应该还记得吧,你们出发前几天,我把你叫到了家里,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断头饭吗?”
“是因为愧疚,”兰春菊苦笑一声:“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功绩卓绝,把大院里的孩子们,都比得渣都不剩,很多家里有同龄男孩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