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来碗拉面!”一个中年男人推开门走进来,坐在靠着墙边的位置招了招手。
何云峥走过去,“请问是要大碗小碗?要点菜吗?”
“来个大碗的,不要其他的了。”对方摸摸下巴,又加了一句:“再拿过来一头蒜。”
“请稍等。”何云峥按几下点餐器,然后继续迎进另一对刚刚进来的男女。他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制服,头顶还戴着一定配套的帽子,头发柔软蓬松,脸上带着些微笑意。举止温和有礼,与这里所有的服务员都相差无几。
从早上八点再到晚上九点,一天换两次班,没人的时候可以打扫卫生或者休息。他已经在这家拉面馆里面工作两个月了,每天的工作不算繁重,老板的性格也是不错,如果不出意外下学期放假他还会来这边工作。
这次他的身份是一个从小山村里面走出来的大学生,现在就读在本市的一所大学学医,此时正是夏天就出来打工赚点外快。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同村的女孩儿,叫做郦雨歌,不过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地方读书,对方在另外一所学校学习经济管理。
这个女孩还有一个身份——何云峥的未婚妻,不过这场婚事是两家长辈十几年前定下的娃娃亲。何云峥刚刚出生的时候村子里的“仙姑”对何云峥的父母说,“这孩子五行缺水,要与村子里最南边出生的孩子定亲才能活得长久。”在几天之后打听到村子南边正好有个女孩降生,何家的父母牵着一头羊过去给何云峥提亲,两家人就这样定下了婚事。
在之后的几年里面,何云峥一直与郦雨歌一起长大,那时候他还不明白什么是未婚妻,只是听父母的嘱咐说要好好对郦雨歌,保护她别让人欺负她,也别让她欺负自己,自己也不能欺负她。也是因此,何云峥一直都是郦雨歌最咬牙切齿的人,最争强好胜的时候,她要打架何云峥调停,她要当第一,但何云峥总是在她前面,但是偏偏,每天中午何云峥都会多帮她带一份饭。两个人相处了十几年的时间,也没培养出男女之情,而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两个人之间是一种介于亲情和友情的感情。
郦雨歌是一个长相可爱,性格开朗的女孩儿,对方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是被风吹响的铃声。她在玩闹起来的时候就像一个假小子,何云峥性格沉静很少参与他们那个年纪的游戏大闹,郦雨歌曾经也气过何云峥整个脾气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等后来,他们都渐渐长大了,郦雨歌爱上了电视里面繁华的大都市。她与何云峥说:“将来我们去读大学吧,我当一个女老板,你还当你的医生。”
何云峥的未来就会是一个医生,或者是从事与医药有关的行业。他家中几代都是中医,现在家里面还有不知道是哪一辈的祖先留下来的医书,他父亲出诊的时候也总是带着他,闲着的时候交给何云峥认识几味药材,让他背上几副药方。
这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发展着,小学、高中、大学——他会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妻子,他们也许会相敬如宾的过上一生。有时候人也会感叹,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意外就好了。
在一年暑假,何云峥没有回家,找了一家拉面馆打工。郦雨歌同样没有回家,她和同学约定去s市一起去打工顺便旅游,只是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两个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几年之后了,曾经年轻靓丽的郦雨歌皮肤暗黄,花白色的头发像是杂草一样堆在头顶,她躺在简陋的泥瓦房间里面。她困难的抬起手臂挡住了脸,浑浊的泪水渗入了她头下的枕头上,身上覆盖着老旧的碎花棉被。何云峥并未一眼就认出这个妇女就是当年青春靓丽时失踪的郦雨歌,他看到的是对方皮肤粗糙骨节变形的手指,还有小指上一颗能够象征身份的红痣。
他会来到这里是参加一次志愿活动,无偿为这边年满四十岁的病人提供医药治疗,在第一眼见到郦雨歌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干枯疲弱的女人是当年活泼开朗的郦雨歌。就好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境一般,当年走失的未婚妻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以一种两个人都惊讶的方式。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明了了,在“家人”的百般劝阻下郦雨歌还是说出了这几年的真相,当年那个陪她旅游的同学把她拐进了狼窝。几经辗转她被卖到了这个小村子里,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用绳子绑着她,这里经济落后,全村只有一部电话。想要联系外面简直难如登天,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尝试逃跑,第一次被人打到骨裂,因为家里为她请大夫买药花了钱,在以后她要逃跑的时候他们都用皮带抽她。几次逃跑无望,郦雨歌反而为身体留下了病根,一年之后她为现在的“丈夫”生下了一个孩子,那次她差点死掉,但在三天之后她刚刚勉强可以站起来的时候就被推到山上干活。
二十几年的噩梦,她不止一次的想去死,但是舍不得身边的女儿。这边人非常重男轻女,郦雨歌当年走了一趟鬼门关才生下的女儿每天在家里被人非打即骂,这个家里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她能做的只是在女儿挨打的时候挡在女儿面前。直到后来她生下一个儿子,家里才算是忘记了郦雨歌身后的“赔钱货”。
几十年的时间,常年遭受劳碌和虐待,郦雨歌的身体每况日下。终于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