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鱼玉坠是我外祖母郭皇后的陪嫁之物,后来分别赐给了我两位表姑母。阿玞当年要嫁给你时,姑母让我将她手中的玉坠送去青神当做贺礼。阿玞既然不在了,理当完璧归赵,苏郎不会见怪吧。这盒子还是当年我挑的,留给你便是。”
苏瞻双目赤红,抱着那盒子,嘶声喝道:“胡言乱语,你害死我妻,还要抢夺她的遗物,无耻之极!”
阮玉郎扬了扬眉头,唇角更弯:“她不死,你又怎能另娶如花美眷生下雪玉可爱的女儿?你该谢我才是。这些儿女情长男女之事都是一场空,和重难道不在意这汴京城的十几万条性命了?”
苏瞻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回书案后,拿起一卷书:“你要杀我容易,要我降,万万不能。何况燕王河中府大胜,这汴京城如铁桶一般,满城百姓的性命,不劳你费心。”
阮玉郎懒懒地靠到罗汉榻上,两手枕在脑后,长腿搁在案几上头,感叹道:“万民如蝼蚁,水火皆可灭。”
苏瞻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京中为防止乱党纵火,各处望火楼倍加警惕。但听阮玉郎的口气……
阮玉郎侧过头,看着边上的漏刻,快四更了。
“四更了,先送赵栩一件大礼罢。”
苏瞻猛然一惊,听到自己的声音暗哑无力:“你疯了!”他几步奔至西窗,推开窗户。
地面似乎骤然震动了起来,轰然的巨响声,跟着是噼里啪啦的炸开。远处火光冲天,浓密的黑烟窜至半空,聚拢似一朵黑云。
兵部军械所的□□库。大赵军用霹雳砲的霹雳火、流火弹,还有宫中节庆所用的烟花炮竹,更有御前□□作秘藏的大量□□。明明有重兵把守,怎会竟毁于一旦。潜火锣鼓声急剧响遍全城。
苏瞻猛然回头,水火皆可灭。如果这就是阮玉郎所说的火,那么水呢?他的心猛然揪了起来。盛夏雨季,黄河之水滔滔!
阮玉郎微笑着退至门口:“和重这么聪明,不如带着群臣降了吧。眼下,我要去送给赵栩第二份大礼了。”
不等外面投鼠忌器的禁军有所动作,他已飘然远去。
“来人,备马入宫——”苏瞻嘶哑的声音高喊起来。黄河堤坝,汴京水门,阮玉郎究竟要从何处下手?还来不来得及?
这一刹那,苏瞻从未如此厌恶过孟妧,更气自己未能全力说服向太后和官家退守大名府,十万民众,三千朝臣,如今被置于阮玉郎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的刀刃之下,陷于水火交加的危险之中。
守住一座死去的京城有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