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中,沈恪穿着灰布衣衫,低头跟着人群缓缓往前走,心中却一直揣摩着山匪的那句“少寨主”。
大佛寺的小和尚,竟然是清风寨的少寨主?
他在密室之中畏缩恐慌的模样,还当真连自己都骗过了!
一群人似牛羊一般,被山匪圈在一处等候发落,沈恪夹在其中,余光小心地向旁探视,想要把周围的一切印在脑中。
……
自打满穗生气离去,晌午也不见他过来,丫鬟们将饭送到房中,云烟一人吃得索然无味。
在山寨中已有两日,沈恪至今还未来找自己,难道这山寨地处隐秘,不容易被发现?
若是如此,她就要自己想法子了。
饭还未吃完,几名山匪已经带着裁缝进屋。
“你抓紧量身试衣,别耽误了大婚!”
这人极是凶悍,对云烟没有半点敬意,她索性眼皮子也不抬,自顾自夹着菜下饭。
“你聋了?!”
山匪上前,一把将云烟的碗夺过来,重重放在桌上,“吃什么吃,先把正事办了!”
“老子一堆破事,还要陪那小屁孩过家家!什么大夫人?我看以后就是我们大当家的累赘!”
这话听着怨气十足,云烟有些不
忿,眉梢尽是不屑,“你是大当家身边的人?”
“是!怎样?”
云烟冷笑一声,“听满穗说,大当家才情过人,我当他定是御下极严的,可你怎地一点规矩也不懂?”
那人对这突如其来的训斥有些懵然,“你、你什么意思?”
“我既然要与大当家成亲,你难道不应该尊我一声‘大夫人’?满穗既然是寨子里的少寨主,你凭什么轻视他,当他小孩一般?”
“即便是匪寨,也不能没了规矩,大当家若是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也不必坐这第一把交椅!”
“你、你好大的口气!”那人被说的哑口无言,脸色微微涨红,很是不服气,“你一个娘们懂什么,也敢胡乱议论大当家!”
“女人又怎样,”云烟不退反进,步步朝他逼近,“大周也不是没有替夫出征的女将!只有说得有理,哪论什么男女?”
云烟说的便是自己的外祖母,当年外祖深陷敌营,便是外祖母领兵守住阵营。
“好好好,你嘴皮子厉害,我说不过你,我倒要看看大当家要不要你!”
那人赌气在一旁背身坐下,好似怄气的孩子一般,两个丫鬟和裁缝看的憋笑不止。
门边,一个身影顿了顿,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转身,“这就是阿穗带回来的‘娘亲’?”
“是,”身边山匪憋笑憋地辛苦,“大当家听听,老四被训得屁也放不出一个……”
风清楚寒眸深深带着几分玩味,“我原本想敷衍阿穗那孩子一下就罢了,不过眼下看着好像有些意思。”
……
山匪将劫来的人和物都厘清,准备将这些肉票分头关押。
“走快点!不许瞎看!”
一个喽啰催促着一群人往西面走,迎面遇上一辆牛车拉着几口箱子过来,赶车的人吆喝一声,“都小心着些,这可是少寨主给大当家准备的贺礼。”
“贺礼?什么贺礼?”另一名喽啰好奇询问。
“你还不知道?咱们少寨主给大当家寻了个美貌夫人,只等大当家回寨子就成亲!”
听闻这话,几个喽啰都兴奋不已,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
“大当家好像不喜欢娘们啊,这么多年,自己带着少寨主,也没见身边有过女人。”
“你懂什么,大当家那么威风,身边须得有个夫人衬着,才算圆满!”
“到底是什么样的娘们,能入得了少寨主的法眼,我得瞧瞧去
……”
几人的话一字不落入了沈恪耳中,眼底立刻浮现一抹杀意。
这小秃驴竟然打得这个算盘!
“你站住!”
一个厉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沈恪跟着周围的人,不动声色停下脚步,始终没有抬头。
“抬起头来!”
一双脚停在沈恪跟前,他只能掀了掀眼皮,看着面前的山匪。
那山匪眼中有些震荡,带着几分欣喜推搡着他,“你跟我走,其他人都关到大牢!”
沈恪心中的弦骤然绷紧!
看他的神色,不像是察觉自己的身份,可是这么多肉票中,他为何唯独要让自己跟他走?
沈恪不动声色跟在那人后面,正好趁此机会摸清院里的道路。
那人察觉些许,厉声呵斥,“少东张西望,若是被大当家看见,说不定就小命不保!”
二人穿过两道院门,进了一处幽静院落。
院中亭台水榭别具一格,竹影摇曳,梅花清香,连池塘中的枯荷都别具一番风致。
沈恪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当真是山匪的住所吗!
“一会儿进去,不会说话就别说,别惹得二当家不悦,”那人转身细心叮嘱,“不该看的也别瞎看,二当家让你做什么就做什
么。”
沈恪迟疑片刻,装作耿直木讷,“我什么都不会,二当家要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