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点头,刚要说话,头上就是一暗,一块儿布巾子兜头落个满头,接着一双大手慢慢给他擦着头发,打断几人的话说:“虽然不冷,还是擦擦好,别着凉了。”
视线被堵,阿满看不见情况,耳朵就格外灵敏,芳婶的闷笑声被她捕捉到,布巾下的脸微微发烫。
峥哥自回来以后,就像是个勤奋的花孔雀,时刻都在彰显自己的主权地位,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一样。
阿满对此无奈极了。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阿满几人坐在油布棚下看雨,沉重的雨滴打在灰白地上,阵阵灰尘被溅起来,还没飞多远,又被接二连三的雨滴砸落。
带着雨丝的风里染上淡淡的灰尘气息,土腥气合着草木清香闻着格外让人心安。
一场急雨下了半个时辰又骤然停下,乌云瞬间被冲散,阳光刺破云层一束束打下来,天边的橘红的火烧云露出绚丽的色彩,刚刚还有些暗的天色, 瞬间亮堂起来。
田间地头的水沟里积了不少水,哗哗往低处流,种田的老把式早就等下低头,扒开土让裹着泥土的浑水流进豆子地里。
忠叔和沈峥在雨势变小的时候,就一人带着一个斗笠,扛着铁锨也下地了。
雨刚停,被冲淡的暑气还没有聚集,阿满和芳婶又一头扎进厨房里才,趁着这股凉爽把剩下的菜做了。
橘红色的晚霞还剩半边挂在天边时,大门口热闹起来,芳婶赶阿
满出门招待,门外老宅那边的人都来了,老忠也去镇里接了阿安和阿文回来。
兰静和业哥也到了,没看到马车,估计是停在老宅那边了。
说话间,忠叔、峥子和大舅、二舅也带着斗笠,扛着铁锨过来这边,扁起来的裤脚上都是泥点子,一双灰布鞋沾了不少湿泥,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茂叔提着两桶水过来,冲洗门口的泥印子。
“外婆,大舅、二舅、二舅母……”沈峥冲洗干净脚,就赶忙来正院见礼问好。
问了一圈好,沈峥就又出去了,他最受不了和人寒暄,杨家人也都了解他的性子,笑着让人去忙。
“芳婶还在厨房忙着呢?”江氏拍拍阿满的手,又指指院子里的烤狍子,说:“一只烤狍子就够我们这些人吃了,让芳婶少做些。”
二舅母和三舅母一听就站起来,说是去厨房给芳婶帮帮忙。
男人坐在外面说话聊天,沈峥逃掉屋里的聊天,没逃过三个舅舅的问话,文山和文海两个表哥也对军队的事格外感兴趣,沈峥被问得脱不开身。
阿满陪老太太和兰静姐在屋里聊天,对于峥哥求救的视线也爱莫能助。
老太太看笑了,说:“还是这么不爱说话。”说罢就说起送到家里的那一骡车土仪,还有那一头骡子,“土仪我看了看,还不是多贵重。
卫家给准备的,也不好退回去,就是那头骡子,明儿还是让你大舅给你牵过来吧。”
老太太对
于卫家给这么多礼有些不想收,要不是卫家在安邑,她还真能给退回去一半,礼留下就留下了,骡子再留下就有些过分了。
阿满知道老太太心思,老太太老老实实一辈子,最不想收还不起的礼,劝慰道:“卫家的礼您安心收着,您外孙女我也没少给卫家好处。
您就放心收着吧,再说卫家不差这点儿,一头骡子就是最好壮年骡子也才七八两,您就放心收着。”
就光阿满给卫家提供的奶豆腐方子、馍砖还有肉松方子,都不知道值多少钱,说起来还是卫家占便宜,所以卫家给杨家准备这么多东西,也着实不算多。
涉及军粮方子,阿满不好给老太太明说,何况还有兰静姐在一旁,这些更不好说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老太太也不笨,听阿满的话,咂摸出几分意思来,心里安心了,说:“卫家给咱送了不少礼,咱们也不能不回礼,你下次给卫家送东西的时候,说一声儿,我提前准备点家里的干菜。
还有腌菜这些,虽然不值钱,可也是一份心意。”
阿满满口应下,提起卫阿婆给外婆写信的事儿,笑问:“您看了信,可不能不给卫阿婆回信啊,走的时候卫阿婆可是拽着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我,一定让您回信呢。
说您不认识字,找人代笔就行了,可不能借着不认字就不回信。”
“知道了,知道了。”老太太被说不好意思,一把推
开阿满的脸,说:“老姐姐也是,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还这么……”
老太太说不出来,呼一口气,才说:“又不是十三四的小姑娘了。
不过看在她这么在意的份上,我抽空也给她写个回信。”
阿满和兰静对视笑了,都嗯嗯点头配合老太太的傲娇,也不戳穿老太太的不好意思。
说着话儿,团玉跑进来说春桃和徐婶子来了,阿满起身出去 ,拉着两人进来,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年底给你们封大红包。
“有你这句话,再忙我都在愿意,春桃你说是不是?”徐婶子笑开了花,“啥都没有银子来的实在,还是东家懂我啊。”
阿满就喜欢她这份爽朗,保证道:“放心吧,年底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