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将军除了吃饭的时候都在挖,没日没夜地挖。
大少爷一伙人晚将军半个时辰过来,却看都不看疯魔的将军,就好似没有将军这个人,大少爷身边围着的都是卫家人,他想靠近都靠近不了。
沈峥冷眼看着秦博远,只觉这人虚伪至极。
日光一缕缕从西边斜斜射过来,打在昏暗的林子里,却照不进深深的崖低,有了对比显得崖低更加昏暗阴冷,机械重复动作的男人身子晃了几下,脸色青白。
安生看得心惊,招手让手下在将军旁边守着,他一咬牙朝不远处的大少爷一行人走去。
“站住!”还没靠近就被闪着寒光的长刀抵住脖子,安生寸步难行,看着不远处坐在石头上,平静啃干粮的大少爷,安生扑通一下跪下了。
脖子擦长刀而下,一块薄薄的皮肉别削下,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没一会儿脖子、领口都被染成血红色,安生却好似不知道疼一般。
跪地大喊:“求大少爷救救将军的命吧?求求大少爷了,将军快熬不住了?”
“熬不住?”沈峥薄唇勾起一角,看向安生的眼像是淬了冰,出口的话冷到极致,“谁让他这样的?
没人逼他!熬不住就去死!没人拦着他。
这会儿装什么深情?恶心至极。”
安生身子一抖,不自觉低头避开大少爷漆黑如墨的眼睛。
狭长丹凤眼从安生身上一扫而过,落到不远处背对着他跪着的人,冷冷吐出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跪着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身子晃得更厉害了。
“表少爷!”卫尚看着周围人的视线,弯腰对沈峥说:“为了他坏了自己的名声不值得。”
沈峥却毫不在意,只说:“他这辈子都别想当我爹!”
卫尚叹气,记着侯爷的叮嘱,他招手喊来几个侍卫,低声交代几句。
没一会儿跪着的人突然昏迷过去,几个侍卫一拥而上,挤开秦博远的人,硬是扛着秦博远离开,高声说:“秦参将身子遭不住了,还是送会回去好好休息吧!”
安生急的满头大汗,可自家的人不是卫家人的对手,只能带着自己的人跟着将军而去。
崖低顿时清净了,清冷月辉下,沈峥跃上崖壁一块凸起处,长身而立,盯着银白月华,喃喃道:“娘,您到底在哪里啊?
让你恶心的人我已经打发了,儿子来接您了,您跟我回家好不好?
外婆、大舅几个都在等着你回家呢。
对了!您不知道吧,儿子现在有了欢喜的人,叫阿满,以后就是您的儿媳妇了……”
沈峥絮絮叨叨的说着,靠着崖壁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找到了,找到了!!”
第一抹朝阳升起的时候,林子里金黄散漫树梢,一缕金光透过层层叠叠树木,第一次照进这个崖低,打在一副蓝黑色的尸骨上。
沈峥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尸骨,睁到眼睛发酸也没有闭上,直到眼泪的顺着眼角流进嘴里,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泛开,“卫尚,把棺椁搬过来。”
十几年时间腐烂了血肉,只剩下一副蓝黑色的怪异尸骸,可那些人造的金玉之物却比人活的久,留了下来。
极品羊脂白玉镂雕团凤纹坠佩,孤零零静悄悄躺在尸骸一侧,十几年不见天日却依旧散发着盈盈光华。
看到这个玉佩的第一时间卫尚就认出来了,眼眶倏地通红。
这是小姐的玉佩,从小姐出生就开始佩戴了,龙凤配饰只有皇室成员才能佩戴,这枚团凤纹玉佩是皇家的赏赐,小姐千娇百贵,一出生老侯爷就亲自找出来给小姐带上了。
想着让小姐也沾沾皇家的贵气,富贵平安的过一生。
沈峥弯着腰,仔仔细细、小心翼翼亲手一点点挖来尸骨上覆盖的黑泥,卫尚想要帮忙,被沈峥拒绝,“我自己来,我亲自带娘回家。”
黑蓝色的尸骨入手冰冷,沈峥手指跟着颤了几下,很快又稳下来,把一块块一块块碎裂的尸骨移到金丝楠木棺椁里。
风吹动树叶,去年的枯叶被卷起又落下,今年新发的青芽支棱在枝头,迎着寒风屹立不倒,沈峥挺直脊背抬着棺椁,一步一个脚印。
稳稳当当走在最前面,迎着朝阳,他终于找到娘了!
又过了五天,就在崔氏几人嘴角长了燎泡时,人回来了。
“小姐,小姐?”团玉提着裙摆跑的飞快,进院子就喊,“姑爷……姑爷回来了!抬着一副棺椁!”
阿满倏地抬头,手里的针一歪刺进肉里,血珠冒出,细细麻麻的疼痛泛到心间,她嘴角却翘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说,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啊!”
说着就喊上团玉朝前院正厅跑去。
现代人都讲究入土为安,更何况是更封建的古代呢,卫伯母一天没找回来,卫家人和峥哥就一日不能安心。
现在尸骨找到了,这件事也算是彻底结束了,心里的伤疤就交给时间来痊愈吧。
卫家这边早就准备好了,临时的灵堂都布置好了,也请了和尚念经。
还没靠近灵堂阿满就听到了靡靡梵音。
灵堂内老太太和崔氏已经哭的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