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一辈子都不会上当,便是我,也未料到背后之人竟有这般权力与智谋,阿兄这番想,倒让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沈知书说着,话里隐隐带着些许歉意,昨夜之事就是她这个知道内情的,也被糊弄了过去,那李尚书当真是不能小瞧。
只是,当初却也是自己提议去地牢附近蹲守匪寇的,原想着阿兄几次在那匪寇身上失手,这次机会当能解他心头郁气。
不想却出了岔子,成了如今这局面。
沈知礼面上一慌,却赶忙摆了摆手,急着解释道:
“姩姩别误会,阿兄并非有责怪你之意,不过是觉得昨夜之事蹊跷,心里有些想不通罢了。”
“况且,若非你提醒,想必那匪寇还在京中流窜,引得百姓忧心忡忡,虽说没能从那匪寇口中得到什么,不过陛下对此也并未有不悦之色。”
“阿兄感激姩姩还来不及,怎会责怪于你?”
他解释的话连着说了一通,面上焦急之色更显,生怕自家妹妹误会一般。
沈知书自然是知晓兄长不会责怪自己,方才那话也不过是想打消他那些消极的念头罢,不想却引得人这般认真解释。
瞧这认真的模样,她不禁垂眸浅笑了一声,“我知晓的,阿兄不必解释这
些。”
沈知礼倒是松了口气,因着方才说的那一通话,倒是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随即面上也平静了许多,还多了些气色,眉头都舒展开来。
炭盆里火焰灼烧着炭块时不时发出轻响,叫安静的屋子多了几分声响。
沈知书小口吃着栗子糕,忽的想起,今日好似是容家被宣旨流放之日。
“阿兄。”她默默抬起头,眸中含着浅淡的笑意,只是这目光却多了些讨好之意。
“今日午时,可是要宣判容家之罪,容家被流放之日?”
这话跟目光叫沈知礼心里一阵狐疑,提起的杯子顿在了唇边,他不由猜测起自家妹妹的心思。
那双闪过精明的眸子,倒是叫他看了个正着。
“想去?”
话音刚落,沈知书便点了点头,眸中笑意更甚。
“阿兄果真懂我。”
拍了一句无形的马屁,不过这对沈知礼却十分受用,就见他原本还板着的脸,嘴角不知何时勾起了一抹笑。
只是还未高兴半刻,他又突然沉下了脸,一本正经义正言辞道,“不行,你伤还未好全,又染了风寒,这几日天气不好,风里都夹着凉意,这出去一趟,回来若风寒更严重了怎么办?”
一番话下来,沈知书心里颇有些无奈,又对
自己这幅身子的娇弱感到郁闷。
只是今日容家的下场,自己怎能不去亲眼看看?
毕竟这里头自己也出了一份力。
只是最后沈知礼还是妥协了,在一番软磨硬泡再三保证之下,无奈应下,他向来如此,对自家妹妹的请求丝毫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今日这天依旧是乌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仿佛下一秒就要降下大雨一般。
几日以来,街上百姓难得多的一次,众人不约而同涌上了主街,尤其是那地牢附近,平日半分不敢靠近的地方,今日居然人满为患。
沈家的马车就停在了人群后,因上次之事的缘故,出门时就多带了几个护院,沈知礼也推了事陪着一起来。
再次坐在马车上时,马车里静悄悄的,沈知书脑海中却满是那日车夫死前的惨状,仿佛周围还充斥着血腥气,心跳没由的加快,手脚冰凉。
她努力控制着不去胡乱想,只是那些画面还是会自己跑进脑海中,她自诩是见过血腥场面的,纵使是上一世瞧见萧续带着容湛的残缺尸体到自己跟前,她都未有如此反应。
只是她从未见识过,将人活着折磨至此,最后又用那火药,将人炸得拼凑不起来。
心里的愤怒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原想着
将匪寇抓住再借其口供逼出李尚书,自己这些仇便一笔一笔算到他们头上。
可到头来,竟便宜了那匪寇,不过是被箭射中,就丢了性命,实在是便宜他了。
仇恨果真是一个让人逃无可逃的漩涡。
“沈知书。”
手上猛得一暖,低沉的声音将人拽了回来,沈知书回神时,像是被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由得大口喘着气。
萧续面色微沉,眉头紧蹙,眸中是时隐时现的紧张,搭在她手背上的手也不由一紧。
片刻,人才回过神,气息趋于平稳,再望过去时,正好对上了那双带着探究与关切的眸子。
萧续,关切?
她有些不敢相信,“你怎的上来了?”
“方才在外面唤了你几声,听你未应,便进来瞧瞧。”他顿了顿,眸子突然沉了几分,“发生了何事?”
那探究的目光递过来,沈知书却下意识躲了躲,没有回他的话,却反问道,“何事寻我?”
他微微顿了一下,“李尚书来了,你阿兄已经过去了。”
“他来作甚?”沈知书拧着眉,对这名字显得格外抵触,脸色都冷了几分。
“来宣旨。”
宫里宣旨的向来都是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