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明月谈话一点都不愉快,而且夏阁老都不记得,除了自己的妻妾外,他上一次单独跟年轻妇人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仔细回忆一下,跟年轻的小妇人在荒郊野外单独说话,夏阁老发现,这还是头一回。
“圣上怎会派你过来?”夏阁老问。
江明月:“夏老,圣上日理万机,您都已经告老还乡了,怎么还想着圣上要顾念你的安危呢?”
夏阁老:“……”
跟这位说话,真的一都不愉快!
江明月:“您请的镖师太少了,既然是想保住性命,您为何又要舍不得钱财?”
夏阁老木着脸,“刺客的人数不少,而且武艺高强。”
江明月就笑了笑,“连我都打不过的刺客?”
夏阁老又被噎住了,所以说,这位的武艺是高手中的高手了?没听说,江入秋的女儿也习武啊。
“下回再有人问您这个问题,”江明月挺真诚地给了夏阁老一个建议,说:“您就说这些刺客突然间杀出,打了你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你们才死伤无数的。”
“说到这里,夏老您就不先问问,您的家人是否平安吗?”江明月又问了夏阁老一句。
夏阁老继续木着脸,“你知道?”
江明月摇摇
头,“我着急救您的命,所以没有仔细看地上的那些伤者和尸体。”
夏阁老:“所以你问老夫此话是何意?从方才到现在,老夫除了问你,老夫还能问谁?”
江明月:“您可以先命家丁去看一看,然后再随我过来说话,可您没这么做啊。”
夏阁老无话可说了,老爷子是怎么想的?江明月要是不提,他都没想起家人来,他只在意是谁要杀他,是不是圣上派人来救他的。
江明月摇一摇头,“既然您不在意,那就当我前头的话没说。不过您的长子和次子在外为官,就算跟着您回乡的家人都死光了,您也不会绝户,所以您不在意,我也能理解。”
自己想是一回事,被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夏阁老有些绷不住,他要恼羞成怒了。上一个让他这么绷不住的人,是赵凌云那个王八犊子,这两口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的不讨喜,嘴跟淬了毒似的,让人厌恶。
“回头您得给保运镖局的那些镖师多点钱,”江明月说:“为您卖命一场,您总得给个交待。”
夏阁老:“既然不是圣上派你来的,那你为何会来?”
不想被江明月东扯西拉地带着走,夏阁老就必须把话题拉回到正题上。给镖局的人
多少钱,你江明月跟老夫谈,你凭什么啊?你也不是保运镖局的人啊!
江明月:“哦,镖局的事,我反正是知道了,到时候您要是一毛不拔,那我可是会在京城里,替您好好宣扬宣扬的。”
夏阁老:“你这是在威胁老夫?”
江明月:“是啊,那不然呢?我与您老本就不相识,有什么人情可言吗?”
夏阁老缓了一下才道:“好利的一张嘴。”
江明月就说:“嘴坏总比心毒好,您说呢?”
夏阁老:“你骂老夫心毒?”
江明月诧异道:“您怎会这么想?我是说杀人的人心毒啊,夏老,您以前听人说话,也是这样听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的?”
夏阁老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生气没用,他如今能拿江明月怎么样?“死了的镖师,老夫自会补偿他们银两的,”夏阁老认了这个怂,你江明月要揪着这事不放,那我就认啊,我多给钱,这样行不行?你总不能要我偿命吧?
江明月:“行吧。”
幸好她不跟老夫扯要补偿多少银两,夏阁老心里这么想着,然后老爷子就囧住了。
“咳,”夏阁老干咳了一声,还是问江明月说:“你为何会来?”
江明月:“我不来,您若是
死了,这个命债十有八。九就落在赵西楼的头上了,您说我怎能不来呢?”
夏阁老:“这与赵西楼何干?”
江明月:“可您只是告老还乡,您的那些门生故吏就已经将这个账,算在我相公的头上了。”
你只是辞官不做了,你的门生故吏就把赵凌云当成仇人了,你要再死了,你的门生故吏跟赵凌云就得不死不休了吧?
“别说您不知道这事,”江明月看着夏阁老:“我不信没人在您面前骂赵西楼。”
夏阁老沉默了。
“都不是蠢人,”江明月嗤笑了一声,“可真正的仇人,他们不敢恨啊,所以怎么办呢?就只好给自己找个,容易对付的仇人了。”
夏阁老无从为自己的门生故吏们辩白,因为江明月的话没说错,他倒是可以诡辩几句,但没意义。
“你是为了赵西楼来的?”夏阁老沉声问道。
江明月:“是啊,我与您非亲非故,你的生死与我何干?”
夏阁老:“这不止是老夫这一条人命。”
江明月就笑了起来,说:“您都不在意他们的生死,您却要求我一个陌路人,在意他们的生死?”
这话够冷血,夏阁老又深吸一口气,道:“路见不平……”
“这不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