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储君,这是事关国本的事情,所以听到太子病危这个传言后,五位阁老是连夜入宫寻问情况。传言要是假的,那最好,无事发生,皆大欢喜。但传言要是真的,那太子的丧事还是次要的,是将另立储君之事拖后,还是将后继储君选出来,以及由谁入主东宫,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也不能怪阁老们无情,消息尚未确定,又或者说太子“尸骨未寒”,他们就想着后继之事了。试问,江山社稷之事如何讲个人感情?
在五位阁老还没到承德殿之前,赵凌云还在跟东盛帝装,“太,太子殿下病重到,要阁老们进宫的地步了?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谁这么嘴,谁这么大胆?!”
本来想说谁这么嘴贱的,可一想传消息的是他夫人,赵大老爷就又换了句话说。
“太子殿下到底怎么样了?”这位急声问东盛帝,眼眶泛了红,一副要哭的模样。
东盛帝:“很不好。”
听东盛帝说很不好,赵凌云是真被吓着了,什么叫很不好?这他娘的是不是说,太子这一次熬不过来,没救了啊?原本盘腿坐着的人,一下子往后倒去,就跌在了地上。
东盛帝摇一摇头,说:“你给朕坐好了。”
赵凌
云从地上爬起来,重新盘腿坐好,心里想着,他和江明月只是说太子病重,他们可没咒太子死啊!
“如果事情一定会发生,你慌有何用?”东盛帝问赵凌云。
不是,太子都要死了,您还有空教我做人呢?赵凌云红着眼抬头看东盛帝,却蓦地发现皇帝陛下神情哀凄,眼中也有泪光呢。赵凌云愣住了,他头一回见着这样的东盛帝,在他的心目中,东盛帝的脊背永远不会弯曲,这人守护着他们大胤的江山,守护着他们大胤的百姓,就如天神一般。可如今,赵凌云看见东盛帝的身体有些佝偻了,头上有了很多的白发,而且,这个人在伤心难过。
“圣上?”赵凌云无措地小声喊。
东盛帝没说话。
赵凌云就也不说话了,如果太子这次真的死劫难逃,那就不用他们费心搞事情了,因为如果太子薨了,那开春之后的春闱就不存在了,治丧呢,还开什么恩科?
大殿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可赵凌云还是打了一个寒战,他觉得冷。
东盛帝身子微微前倾了,伸手拍了一下赵凌云的脑袋,说:“臭小子,二十岁了,还是一点事都经不住。放心吧,有朕在,这天塌不了。”
赵凌云抹了一把
眼泪,嘟囔说:“天是塌不了,可您累啊,明明有皇室宗亲,有满朝文武呢。”
东盛帝:“阁老们不是过来了吗?”
赵凌云:“他们过来有什么用?他们又不是大夫。”
东盛帝这才明白赵凌云前面那句话的意思,这人还想着有大夫能看太子的病呢。东盛帝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他这个当父亲,都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面前这臭小子还不肯死心。
“这江山是您拼了命得来的,”赵凌云也不知道是在伤心,还是在忿忿不平,跟东盛帝说:“您守着江山这些年,臣就没见您哪天在歇着,这江山里有您的心血,您的命都在里面呢,凭什么便宜别人?”
前头的话都没错,可最后这一句凭什么便宜了别人,这就是该被拉出去杀头的话了。太子要是没了,还有福王,福王不能当太子,那还有众多赵氏的宗室子,这些人在你赵凌云的嘴里,都成了别人了?你这是在咒赵氏皇族血脉断绝,你还是在说赵氏一族的血脉不纯了?
可东盛帝没有治赵凌云的死罪,皇帝陛下连一句斥骂的话都没说。皇帝陛下知道,赵凌云说话虽然一向颠三倒四,但这人从来都是忠心于他的,而且赵凌云说的话,点出了东盛帝心里最大
的不平。
凭什么他的子嗣艰难?凭什么他寄于厚望的太子身体羸弱?而身体强健的次子又是个不堪大用的?这真是因为,他当年造得杀孽太重?不,东盛帝绝不会承认他造过杀孽。
“臣不信老天爷就这么不开眼,”赵凌云恨恨地道:“圣上,臣想去东宫看太……”
“圣上!”陈尽忠在殿外的叫喊声,打断了赵凌云的话。
“又有人来了?”赵凌云怒气冲冲,“怎么平日里不见这帮人这么勤快呢?”
“圣上,皇后娘娘派人过来了,”陈尽忠喊。
东盛帝的手就是一抖。
赵凌云马上跟东盛帝念叨:“肯定是好消息,要是坏消息,陈尽忠肯定得哭,他没哭,圣上,这就肯定是好消息。”
东盛帝冲殿门外道:“进来。”
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女官从殿外进来,先就跪地给东盛帝行礼。
赵凌云着急要问话,却被东盛帝抬手按住了肩膀,赵凌云只得又闭了嘴。
女官行完了礼,哽咽着跟东盛帝说:“圣上,太子殿下醒过来。”
忐忑不安听女官说话的赵凌云先是一阵狂喜,可随即又就陷入,这会不会是太子回光返照的疑问里,继续
忐忑不安。
东盛帝手还是按在赵凌云的肩头,问女官说:“太医怎么说?”
女官重重地给东盛帝磕了一个头,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