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拉着江明月的手,絮叨着已经重复说过很多遍的话,急切之情就好像过了今日,她没机会再跟江明月说话了一般。但老太太说了这么多,她也不知道江明月听进去了多少,因为她这孙女儿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吭。
等听到爆竹声从大门那头传来,老太太拉着江明月的手猛地就一紧,新郎官来了。
”奶,”江明月喊老太太一声,突然就往老太太的怀里一靠,人就依偎在了老太太的怀里,道:“您放心吧,我会过好我的日子的。”
老太太抬手轻轻摸摸江明月高高梳起的发髻,道:“你过不好,那就是你没本事,没出息!再出门见人,别跟人说你是我徐淑英的孙女儿!”
“好啊,”江明月人在笑,说出来的话却带着鼻音。
老太太别过头去,悄没声地抹一把眼泪。
“老太太,”喜娘在门外大声道:“新郎官上门了。”
老太太又抱江明月一下,这才站起身,跟江明月说:“你在屋里坐着,奶出去了。”
“哎,”江明月小声应声。
老太太出去了,两个喜娘就进了屋,替江明月将绣着并蒂莲花的红盖头盖上,两个人就守在了江明月的身边。这二位也不是头一回当喜娘了,能给侯府小姐当
喜娘的妇人,自是有一番自己的体面的。
这二位真不是胡吹瞎说,进宫的大家小姐她们都伺候过好些个,但江明月这样的新娘子,这二位还是头一回见。
姑娘家出阁嫁人,甭管身份高低吧,要么欢喜,要么紧张,要么因为对婚事不满,而心情不佳。可这安远侯府的二小姐呢,不喜不怒,这算是怎么回事?
您这是出嫁,不是出家啊。
“唉,”盖上盖头,除非低头能看见脚下的方寸之地,其余便什么也看不见后,江明月还小声叹了一口气。
两个喜娘:“……”
这位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锣鼓声,鞭炮声,欢声笑语的人声从门外,从窗外传进屋里,隐隐约约的听不分明,但诸多声音混在一起又的确喧闹,只是却又衬得闺房安静的可怕。
江明月玩着自己的手指,成亲这事儿,新娘子只要安心等着就好了,外面的那些热闹,没有一样儿是真正与她有关的。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喧闹声还是不断从屋外传来,陪站在江明月左手边的喜娘终于耐不住,屋里的这份安静,试着开口跟江明月道:“老太太为二小姐备下的嫁妆,老身去看了,二小姐的嫁妆啊,那一定能铺开十里地,真正的十里
红妆呢。”
江明月轻轻地“哦”了一声。
能说会道的喜娘又一次哑口了,遇上这样的没法儿聊天啊。
闺房里又一次安静下来,隐隐约约的喧闹声中,江明月又听见了雪落地的沙沙声,雪是不是又大了?江二小姐在心里想。想着雪,二小姐就又不禁想到,上辈子成亲时,是一个什么样的天气?
想了又想,江明月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不光是想不起那时候的天气,她连那时的婚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都没能想起来。唯一记得的是,洞房花烛夜,赵凌霄没进洞房,据说是平生第一次喝醉了酒。
江明月就想,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婚礼,日后她还能记得多少,说不定还是如前生一样,临了她什么也不记得。
“哟,”站江明月右手边的喜娘突然开口道:“新郎官到绣楼下了。”
喜娘这么一说,江明月才侧耳往门外听一听,她听见了赵凌云在说话。
“二小姐!”赵凌云在绣楼下喊。
“二小姐,”喜娘跟江明月说:“要准备走了。”
江明月点一下头。
不多时,屋门外就传来了江岩的声音,江岩说:“二妹,我进来了啊。”
一个喜娘快步走到门前,替江
岩开了门。
江岩带着一身寒气进了闺房,看一眼盖着大红盖头,端端正正坐在坐椅上的江明月,江岩心就生出了不舍。
“岩少爷,”喜娘见江岩进屋后,就站在门里不动了,便催江岩一句道:“得快些了,误了吉时可不好。”
屁的吉时,江岩在心里骂了一句,送自家妹子去别人家,这事上有什么吉时?
“劳烦大堂哥了,”江明月没听见江岩往自己这边来的脚步声,但还是开口说道。
“唉,”江岩叹气。
两个喜娘:“……”
你们安远侯府的人都是怎么回事?
“明月儿,”江岩走到江明月的身前,半蹲下身,闷声跟江明月说:“我送你出门。”
两个喜娘伸手要扶江明月,却不料江明月已经先她们一步,身子前倾,人就趴在了江岩的背上。
江岩毫不费力地背起江明月,他这才发现,他这堂妹看着个子高,但也着实的轻。
安远侯府的众人已经尽力地扫雪了,可由绣楼到大门前的路还是有落雪。江岩小心翼翼地踩着雪往前走,两个喜娘跟在后面,替江明月打着伞,只是这会儿风又大了起来,风雪交加的,吹得两个喜娘几乎睁不开眼。
这天气也不
好,两个喜娘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