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拜托杨叔童借他们笔记抄的事情,楼绒绒同冷玉禾约定,两人一个送纸,一个送墨,算是对杨叔童的谢礼。
楼绒绒来的时候,冷玉禾已经到了,杨叔童正红着脸,推脱着冷玉禾的谢礼。
楼绒绒仔细看了一眼,瞧出来冷玉禾送杨叔童的那笏墨,像是品质不错的松烟墨,听闻冷家旁支中有一位极善制墨、尤其擅长制松烟墨的制墨大家,这应当就是那位的杰作了。
冷玉禾已是考虑到杨叔童的家境,因此刻意挑了一块品相一般的,平日里他自己用的墨都要比这一块好,可即便如此,这一笏墨也得几百文钱,在杨叔童这里,怕是他平日里都不会舍得用,又怎肯收下?
实在是以冷玉禾的家境和所受的教育,让他做不出送杨叔童平日所用的下品加香墨或是身烟墨这种事情,就像若是叫他送纸,他也不会像楼绒绒一般,直接在街上的书肆,买几刀最便宜的竹纸。
其实这种事情上,楼绒绒才是异类,若是换了旁的世家小姐,便是送不起最贵的澄心堂纸,多少也得送几张上好的蠲纸,再不济他们用的也是七八百文一刀的白棉纸,只有楼绒绒到现在还跟杨叔童一般,用得是最便宜的竹纸
。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楼绒绒有着天禄公主的封号,在书堂课间时,还能听见有人悄声议论她穷酸气、没见过世面。
楼·系统账户里还攒着二百五十万两银子·绒绒:你说我穷酸就穷酸罢。
楼绒绒想了想,把方才才拿出来放在书案上的团墨又塞回了书箱底,提着两刀竹纸走过去,对正在争执的两人道:
“刚巧我今日忘带墨了,正愁要借谁的墨呢,我看你俩也不必争了,不如把这块墨让给我,正巧昨日我去书肆买纸,店家说买多了折价,我就一不小心多买了两刀,杨兄,不如我用这两刀纸同你换?”
冷玉禾先是一愣,想说不是咱俩商量好的,你送纸我送墨么?怎么现在成了你用纸换我的墨了?
但他也不是笨人,略一思量就明白了楼绒绒的意思。
显然杨叔童虽然家境贫寒,但也有自己的自尊心,轻易不肯受他的礼,楼绒绒此举,看似有些轻佻,又未曾守约,却能解了杨叔童的围,能让他更好的接受这份谢礼。
反观自己,看似挑了贵重的礼物,实则是拉不下面子,没能换位思考,切实考虑到杨叔童的需求,只顾了自己“礼义”的周全。
两刀竹纸当然换不来
这块墨,在场的三人全都心知肚明,但冷玉禾依旧开口道:
“若是杨兄不介意,我自然没有意见。”
比起自己收受那块贵重的松烟墨,杨叔童更愿意楼绒绒拿去,因此连忙就将那块墨推向了楼绒绒:
“你要是用得着你便拿去,这本也是冷兄的东西,不必同我换的。”
推脱之间,楼绒绒到底还是留下了那两刀竹纸,杨叔童心中感激,又想到楼绒绒提及城中书肆多买竹纸折价,忍不住问了一句是哪家书肆。
楼绒绒随口说了一个云言竹名下的书肆,心里想这下回去还得再拜托美人哥哥家的书肆打个折。
等到这一日的课程结束,楼绒绒同冷玉禾再去萧府看萧玉儿去的路上,冷玉禾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若是你买墨,你会送杨兄什么墨?”
楼绒绒道:
“我听说城西有一家烧制烟墨的墨窑,近日出了些事故,有一窑墨烧毁了,因此中品的项烟墨同下品的身烟墨混着卖,比平日里便宜许多,杨兄一定喜欢。”
闻言,冷玉禾忍不住感叹道:
“我真不如你许多。”
楼绒绒倒不这么觉得:
“人各有其长,各有其短,我从小混迹市井,以流浪乞讨为生,
难免就见多了人间百态,你呢,是世家清贵,芝兰玉树月下长松,论起世家之礼、大家基奠,我远不如你,玉儿呢,她心思纯净,虽然吧总是喜欢挑事儿,但她向来只对更强者挑衅,并不屑于欺负弱者。”
楼绒绒说完这些,一摊手:
“本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我同你们结识,就是因为,我们可以互补互惠,这样大家都能过得更好。”
冷玉禾却依旧感叹着:
“若是南家姐妹知晓你的为人,定然不会如现今这般,刻意与你生疏。”
楼绒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南家姐妹似乎有些疏远她,她不笨,是看得出来的。
几人年前夏末秋初时,在长公主府晚宴上,稀里糊涂地结了个“玉廊七子”的社,当时大家也只是一时兴起,后来诸事缠身,楼绒绒直到年前才回了京,又埋头苦读了三个月,这时与她本就不熟的几人与她就更是生疏了。
侯府的宝儿是年幼,家里人没让他考,康王的女儿县主团子郢诗华,是考了乙班没考上。
按理说,成功考入丙班的五人,自应当联系紧密些,但一直以来,对楼绒绒递出橄榄枝的只有冷玉禾和本就跟楼绒绒
关系密切的萧玉儿。
南家姐妹一直对楼绒绒的态度都颇捉摸不定,一开始结社时,这两人便什么意见都无,如今入了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