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澈今夜逼宫的消息,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安平侯府在京中耳目众多,自然不可能毫不知情,但消息也仅递到了管家这儿,管家便立马飞鸽传书给远在千里外的钟离殇,并未传进程娇娥耳朵里。
程娇娥一贯睡得早,皇宫东门外,四皇子被太监总管割下头颅时,她就已经沉浸在梦乡,敏秀快马加鞭,来到安平侯府时,她更是会周公到了九霄天外。
敏秀快商澈派来捉拿程娇娥的人一步,她将纸条交给了值夜的下人,未多作停留,立马勒马回府。
七皇子府送来的纸条,先到了管家这儿,由管家阅过后,思衬再三,亲自来到程娇娥闺房前,敲响了房门。
青韵和程娇娥是同居一室的,青韵向来浅眠,管家只叩了三声门,便把她惊醒。她披上外衣,警惕地来到门边,低声喝问:
“谁?”
“青韵姑娘,是我,管家。七皇子妃方才派人送来封信,有急事要通知侧妃,劳烦你把侧妃叫醒。”
“你稍等。”听出管家的声音,青韵立马端着烛台小心翼翼地走进内室,她点燃内室里所有的灯,把烛台放下,才去推程娇娥:
“小姐,快醒醒
,顾小姐有事找您,似乎是出什么事了。”
她推了两下,才把程娇娥推醒,程娇娥揉着睁不开的眼睛,困到了极点,茫然地问:
“什么事?”
她的声音传到外面去,管家直接大声冲里面喊:“七皇子今晚逼宫造反了,七皇妃送来信,让侧妃您赶紧找个地方暂避风头!”
造反?
程娇娥浑身打了个机灵,她蹬上鞋,连外衣都顾不上披,穿着里衣直接快走到门前,开门时冷风扑面一吹,把她彻底吹醒。
她夺过管家手里的信,回屋里借着烛光读完后睡意全消,当下决定立马收拾东西走。
她捏起信纸一角,在烛火上点燃,在火烧到自己的手指之前丢到地上,然后快速穿衣,边穿衣边催促道:“走!咱们连夜走!管家,你快去收拾东西,一炷香后,咱们在门口集合!必须连夜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管家没有迟疑,他立马转身回去,刚转过身,又听见程娇娥嘱咐:“东西不用带多,带够钱就行!要用什么东西,咱们出了京城后,沿路上买!”
说着,她的衣裳穿完,坐在镜子前,拿起梳子胡乱梳了几下头,然后钻到床底去,从
床底拉出一个箱子来,把箱子里的银票掏出来大半,一股脑塞进青韵正在收拾的包袱里。
一炷香的时间虽然紧促,但如果只带钱,不用收拾其他的话,足够了。程娇娥给管家一炷香时间,是为了让他通知其他人,并且交代一下他们离开后,候府里的琐事。
事实上,半柱香后,程娇娥就和青韵、连英站在候府大门口等待管家来汇合。
连英是被青韵叫起来的,作为一个暗卫,她仿佛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警备状态,青韵轻轻地一敲她的房门,眨眼功夫,她便衣装整齐地出现在青韵面前。
而她的家当更是简单,只有她常年随身携带的那把刀而已,连收拾都不用。
连英不问程娇娥为何要连夜离京,或许她已经知道了商澈逼宫造反的事。在等待的时间里,她双手抱刀,倚在门口的柱子上,闭上眼似乎是在假寐。
她“假寐”了有一会儿,突然睁开眼,双眼放出警惕地光芒,低声道:“有人来了!”
“谁?”程娇娥下意识问。
连英摇头,意思是不知道,不过很快,她又接着道:“很多串脚步声,听脚步声,应该有将近二十个人,全部
都是男子。”
程娇娥眉头微蹙起,她心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多时,候府大门便被用力拍响,一同响起的,还有嚣张的喊门声:
“开门!快开门!”
青韵打怯地不自觉后退一步,躲到程娇娥身后,下意识地看向程娇娥。
“来者不善。”连英判断道。
“这下该怎么办?”青韵害怕问。
“装作没听到,别开门,咱们从后门走。”程娇娥抓住青韵的手,脚步尽量轻地不发出声响来,朝后门方向移动,连英则走向另一个方向:
“我去通知管家,咱们在后门集合,在我没到之前,一定不要打开门。”
开玩笑,外头一下子来了那么多来者不善的人,程娇娥和明熙又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怕是连英借她们两个胆子,在明熙不在的情况下,她们也不敢自己走出去。
三人在此处分离,青韵跟在程娇娥后面往后门走,走进二道门时,她才敢接着问:
“外面是什么人啊?”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商澈派来捉我的人。”
青韵又是一个激灵,她吓得几乎要哭出来:“那咱们能逃出去吗?”
“试试吧。”
程娇娥也不敢确定,她现在是在赌,赌没有人意识到她已经知道了商澈谋逆成功,并准备连夜逃走,所以他们只围住了正门,并没有把后门一起看管起来。
她在赌自己的运气,是否好到可以有惊无险地逃过这一劫、逃出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