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使团继续上路赶往北越邺京城,中途要穿过禹城,城中百姓对使团的态度很不好,就算不能正大光明的砸烂菜叶子,还是在道路两边窸窸窣窣地骂他们是夏狗。
云清的耳朵尖,骑在马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云宸在前面察觉到他的怒火,特意放慢了速度让两匹马并行,轻声道:“这是在北越境内,你若伤了北越的百姓,和谈不成,回去我们可没法跟父皇交代。”
云清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知道了。”
眼看使团就要到城门口,忽听一旁传来吵闹声,一个人被官差押着又哭又嚎:“官爷!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不知道开赌场违法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吧官爷!”
官差不耐烦地按住他的脑袋:“有什么话等到了衙门再说吧!”
陪同的知府心生不悦,今日送使团出城,最该彰显的是北越百姓安定,社稷和平的景象,这人公然押犯人路过,这不是打北越的脸吗?
“大人!”官差抬头看见他们惊骇不已,连忙作揖。
知府怒斥:“混账,不知今日使团出城?冲撞了南夏太子和公主,你该当何罪!”
“小的不知啊!小的奉命盯梢新开的赌场,整整三日好不容易才抓到开赌局的庄家,就想赶紧把他押回衙门,谁承想……”
那人噗通一声跪下给知府磕头,“官老爷饶了我吧!我是手头多了些银子一时糊涂才开赌局的,我以后再也不敢赌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带到牢里去!北越禁赌,竟然私设赌场,砍他一只手以儆效尤!”
“是!”
“别啊!官老爷饶命啊!饶了我吧!”
“耀祖——我的祖儿!”官差正要把人拿走,谁知人群中窜出一个妇人,抱住人犯便哭了起来。
“娘救我!”
“官老爷求您开恩!给我家儿子一次机会吧,别砍他的手啊!我求您了!”
紧接着又跑上来一个男人,他身材矮小满面沧桑,冲知府跪下磕头,“我家只有这一个独苗苗了,求您别砍他的手。我家耀祖是正经人,一时糊涂才会开赌场,您开恩,他一定改!”
百姓伸长了脖子看热闹,有认出这家人的说道:
“是胡家的那个混子,他家穷得不是都快啃墙皮了吗?怎么还有钱开赌场?”
“听说胡耀祖前两天发财了,捡到个包袱里头有好几块银子,他就想以钱生钱。还来问过我做什么营生好呢。”
“穷命就该认命,这下是有钱也没有命花了。”
知府和巡抚脸色青一块白一块,云清看着十分舒心,脸上的笑容都大了。
云晏看着胡家人不知在想什么,唯有云宸皱着眉,眼睛看着胡母半晌也没有移开。
知府气沉丹田,“还愣着干什么!把胡耀祖押入大牢!国有国法,没有开恩一说!你们两个速速让开,若再挡路,就一并抓到牢里去!”
官差领命,拖着胡耀祖便要走,知府看向身后的使团,陪笑道:“让太子看笑话了,咱们这就出城吧,下一个驿馆赶路还要些时辰呢。”
云晏云清正想顺势离开,云宸忽然说道:“虽说国有国法,可也要懂得变通。我看这人的父母年事已高,若他被砍了手,以后不能再劳作,他的父母以后岂不是要饿死。大人今日斩的是他一个人的手,未来杀的却是他全家人。”
知府笑容僵了僵,心里暗忖,战败来和谈的敌国太子,有什么资格插手他们北越的事?
可眼下百姓都在身后,知府轻咳,“只是国法为先,下官若不能依法判处,来日自己也无法向上交代。”
“那就请大人看在孤的面子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等孤进城以后,自会向北越的皇帝陛下说明此事,与大人无关。”
知府心中腹诽,这南夏太子为何非要救这家人呢?
胡父胡母砰砰给云宸磕头,知府只好摆了摆手道:“既然南夏太子为你们求情,本官就不多追究了。把你儿子带回去,再让本官抓到一次,谁来求情都没有用!还有他捡到的银子,按律必须充公!你,去胡家把银子拿到衙门去,再张贴布告,问是谁家丢失了银两。”
胡耀祖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发财的美梦就这么破灭了。
云晏翻身下马,取下钱袋放到了胡父胡母的面前。
夫妻俩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胡母大声道:“多谢公主!公主真是菩萨心肠!是活菩萨!”
“您不必谢我,拿着钱改善改善生活吧。”
送走使团以后,知府回到衙门处理公务,把胡家的事抛到了脑后,午后主簿禀道:“大人,巡抚大人来了。”
“快请——”
知府在前厅接见了上峰,以为他是来查政务的,将最近处理的折子全都拿来给他。
巡抚翻阅折子,频频点头,“黄大人办事的确让人放心。不过我今日来不是来问这个的。我听说今日使团出城时,官差抓到了一个开赌场的混混,让黄大人给放了?”
“大人明鉴!不是下官要放的啊!当时那南夏太子在,无论如何也要下官放人,还说进京要奏明陛下,有什么事他担责。他好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