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他还往孩子的襁褓里塞了什么。
我没有办法,只能抱着两个孩子到了乱葬岗。
两个小公子都是早产,又中了毒,十分虚弱,等我将他们抱到乱葬岗的时候,已经连呼吸都快没有了。
我实在下不了手,就把他们浅埋在了落叶底下,如果他们运气好,也许会被路过的人捡走,如果运气不好,被野狼咬死,也好过我铸造杀孽。
我怕因果报应,还把薛公子告诉我的说辞,告诉给两个孩子,我让他们去找让我掐死他们的母亲报仇,千万别来找我……
临走之前,我顺走了薛公子塞在襁褓里的玉佩,有了这个,我就能给云容添妆了。
那天以后,我一直害怕,怕夫人会来找我的麻烦,可夫人似乎没受到影响,收养了薛小姐的孩子以后,便再也没有提两个小公子的事了。
薛公子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回家。可我在半路遇到山匪,险些丧命,得了好心人路过解救,才能平安回家。
等我回到家才发现,云容竟然怀孕了!
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把孩子掐死埋了!真是报应,我埋了夫人的孩子,云容埋了我的孙子!
到家以后,我才慢慢反应过来,路上遇到的山匪,曾说他们是受人指使,我是薛公子送走的,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我要回哪里,薛公子要杀我,孩子的事果然有问题。
夫人那么爱两个孩子,为什么突然要掐死他们,这都是公子一人所为,夫人恐怕一直都不知道,薛公子想杀了两个孩子。
我开始感到愧疚、窒息,我拿着玉佩不敢典当,云容似乎也不需要添妆了,她不肯告诉我是谁让她怀了孕,她不再去学堂,开始自暴自弃,这个家似乎已经分崩离析,也许这就是我的报应。’
信纸足有好几张,开始的几张都是旧的,越往后的越新,稳婆似乎将信当成了发泄的记录,想到什么都会往后写。
‘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薛公子要杀我,我却那么巧地被人救了下来,这个救我的人又是谁?’
‘我一直在打听广阳侯府的消息,听说薛夫人很好,我再也没听过两个小公子的事,可能他们还是没能活下来……’
‘太子殿下有了两个私生子?怎么会这么巧?’
‘也许我猜到了真相,但是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幸好我一直没有卖掉那块玉佩。’
最后一张纸上满满都是泪水的痕迹,稳婆的字颤抖着写道:
‘我得了无法治好的病,整整五年,我的报应终于来了。我将用性命去赎罪,在我死后,我会把这些年写的信全都交给云容,让云容代我上京,交到广阳侯府薛夫人的手里,告诉她这些年的真相。
如果夫人看到了这封信,请您原谅我,还有,两个小公子现在很可能就在太子府里,夫人务必要去确定一下。
希望夫人看在我写下这些信的情分上,帮帮我的云容,若您不帮,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只希望您能在收到信后,保她平平安安地回家。
江招娣/庄招娣绝笔。’
谢见微看完后,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令她喘不过气。
原来如此,当年傅平野是不是看见了稳婆用落叶掩埋了孩子,又听了她的那些话,误会是她想杀了两个孩子,所以才将孩子带走,默默养在了膝下。
原来他那晚给自己留下了信物,只是信物被薛蟾提前拿走了。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那天晚上的人其实是他呢?
谢见微将信件收了起来,在脑中重新整理五年前事件的始末,并在傅平野的角度上重新审视这件事。
以谢见微的聪慧,很快琢磨出了问题出在哪里。
当年,她查出怀孕后,父亲和兄长为了保护她的名誉,故意编造了她和薛蟾早就两情相悦的故事,堵住了悠悠众口,而谢见微看在怀孕,以及真凶‘庞俊’离京,薛蟾不惜跪坏膝盖,挨打也要娶她这三件事上,默许了传言散布,嫁去了广阳侯府。
这在傅平野留下了信物,表明了身份的立场上看,谢见微无疑是放弃了插足的傅平野,选择了早就‘两情相悦’的薛蟾,并义无反顾短短一个月就完婚嫁了过去。
而傅平野那会儿,根本无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京城,连替自己争取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谢见微还记得,早产后她昏迷了很多天,醒来后得知孩子没保住,悲痛欲绝,谢夫人和薛蟾、薛老太太、孙氏都劝她,说薛蟾为了她把薛贤齐认到了膝下,虽然她平安如意没了,但薛贤齐以后就是她的孩子。
那时小鱼儿和渊哥儿怎么样了?稳婆说两个孩子中了毒,呼吸微弱,那时应该还没完全康复吧。
傅平野若是听说,她在那时认了薛贤齐为子,又会怎么想,岂不是坐定了她掐死来历不明的私生子,认了薛家的孩子,无情无义的罪名吗?
谢见微扶着额,顿时有些喘不过起来,怪不得傅平野不告诉她真相,换做是她,也会离自己远远的。
孩子危在旦夕的时候,她在抱仇人的孩子,如果没有傅平野,小鱼儿和渊哥儿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谢见微苦笑,她其实该谢谢傅平野才是。
谢见微失魂落魄地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