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郡王临行前看了眼沈东篱,神色不明,“本郡王记得傅家曾有位嫡女叫傅东篱,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沈东篱欠身,不卑不亢,“民女如今是沈东篱。”
东阳郡王的折扇撑着下颚,神色愈发玩味,“曾贵为千金,如今沦为庶民,感觉如何?”
“民女所述,想必郡王也不会明白。”
沈东篱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个东阳郡王今日就是奔着她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世上并无感同身受,若是郡王好奇,不如亲身体会一次,便都明白了。”
听到这话,东阳郡王赶紧摆摆手,“算了吧,本郡王锦衣玉食惯了,可吃不得这种苦。”
“这点我是比不上皇孙殿下,竟然真能种几个月的田,啧啧。”
说完这话,东阳郡王撂下帘子,声音恢复了冷淡,“赶车吧。”
皇孙?
沈东篱眨了眨眼睛,又看向胡县丞,想到周沂走了以后父亲与她说的话,‘你以为你随便捡的是什么人?’
皇孙赵元沂?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汀兰的话让沈东篱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墙上,难怪那日周沂的声音让她听着那么耳熟。
难怪之前周沂是个哑巴。
周沂的声音和之前她在护国寺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当初她年幼时随闵氏去护国寺上香,无意间走散迷了路,就撞见了背对着她站在桃花树下。
少年声音清朗,正在树下自己对弈,问是何人闯入?
她当时特别害怕,说自己无意间迷路,不小心走到此处,之后赵元沂就让身边的侍卫送她下了山。
后来回去问了闵氏,才知道是皇孙赵元沂在护国寺养病。
可周沂为什么要骗她?
还陪着她在明水村待了好几个月。
沈东篱指尖微颤,忽然看向胡县丞,“胡大人,当初周…皇孙殿下与大人都说了什么?除了您暂代县令一职,还有其他交代吗?”
有没有提她?
“啊……”
胡县丞眨了眨眼睛,“就说让本官不要步前县令大人的后尘,还有就是爱民如子,皇孙殿下不是爱说话的,倒也没其他的了。”
当然还提了别的,除了刚说的,特意提了明水村沈家,让他不必刻意照顾,只需秉公办事即可,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若是遇到棘手的问题,可以直接给他写信。
苍天啊,他一个小小的县丞,何德何能直接给皇孙殿下写信?
胡县丞当初就猜到沈家不简单,所以对沈东篱的诉状有求必应,但他如今可不仅仅是为了皇孙殿下的交代。
实在是沈东篱这丫头太七窍玲珑心了,那篇献策就把他收服帖了,若是没有仇,谁会讨厌她?
只是皇孙殿下辛辛苦苦隐瞒的身份,今日就这么被东阳郡王给捅破了。
“侍书,收拾东西,明日离开沧州。”
东阳郡王的话让身边的侍卫愣了一瞬,“主子明日就走?那沈东篱……”
“本郡王不是把她赶出明水村了吗?”
东阳郡王说着,眼眸眯了眯,“我倒是觉得沈东篱比他们傅家人都有趣,这次来沧州,不过是顺手为之,看个热闹罢了。”
“莫不是你以为傅家能命令本郡王?”
侍书赶紧低头,“属下不敢。”
“不敢就快去准备。”
东阳郡王眸中划过一抹晦暗之色,原本还打算多留几日的,但是今日看胡县丞的模样,想必他跟赵元沂有什么勾结。
这次沧州院试科举作弊,沈东篱既然告到胡县丞那儿去,京城那边赵元沂肯定得得到消息,沧州城这些知府衙门的官员,怕是都要惨了。
他这时候还不走,是等着被牵连吗?
科举事小,若是那件事被发现了,到时候可就真糟糕了。
如此想着,东阳郡王的神色愈发悠然了,至于难缠的赵元沂,还是让赵奕去对付吧,反正他俩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就让他这个小小的郡王清闲一阵子。
侍书很快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然后看向东阳郡王,“主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是江浙,还是回金陵?”
东阳郡王闭着眼,“江浙吧。”
“对了,那个周天佑,你告诉知府衙门,若是他们还想活命,这人就不要留了。”
关进大牢的人,有一百种让人察觉不到是死法。
就凭周天佑这种愚蠢的人,难保见到京城的人,说出些不该说的东西,到时候才是大祸临头。
“嗯对了,还有那个马…马什么来着?”
侍书赶紧道:“马文浩。”
“这个马文浩不错,想办法保住他,日后说不定用得到。”
早朝上,明成帝雷霆大怒,直接点了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折子更是砸在了户部尚书郑西杰的脑袋上
尖锐的折子划破他的额头,血流如注。
“一个院试案首,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吏部是干什么吃的?”
“抄策论竟然抄到朝廷命官头上,怎么着,这策论是不是还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