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 章 一个笑话
徐半卷游戏人间。
过去的很长一段无聊的岁月里,他最常做的事就是在纷乱局势中竖起一块神算卦布,心情好的时候寻几个顺眼的年轻人给他们判定命途,当然他只管算,不管解。
看似游戏人间,实则是疏离在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眼观众生。
他是这座天下的巡牧者,在他眼里,众生都只是被巡牧的牛羊而已。
先前陈知冬来势汹汹,他半点也不慌,因为上苍在上,无人能杀死他,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知命居然一剑斩断了他与上苍的联系,将上苍投下的目光斩断。
他当然也不会死。
因为他的阴魂本源寄托在大道之上,可当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瞎子,哪怕不死不灭,对苍天又有什么意义?
他知道了这世间最大的秘密。
知道了那个藏在大荒的人。
但他成了哑巴。
“他为什么能斩断光明!”
徐半卷声音沙哑,空洞眸子看着陈知冬。
“想斩,自然就斩了。”
陈知冬手掌摁住徐半卷的头颅,一道幽光从她指尖泛起,徐半卷肉眼可见的变得佝偻起来,许久后,他四肢着地,口中发出一声嘶哑狗吠,已然变成一头骨瘦如柴的老狗。
它身后的大黑狗发出好奇犬吠。
陈知冬取出一条狗链套在老狗身上,牵着它和大黑狗离去,离开前,她回头看了范遥一眼,冷漠道:“你以为自己是为仙武殉道的先驱,是力挽天倾的志士,是为天下苍生而死的高贤,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徐半卷寻上你,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看本帝一眼?
又有没有想过。
本帝眼里,从哪来就没有过仙武?
你若是只为跻身成帝,本帝还高看你一眼。
奈何你一颗道心左右摇摆,拖泥带水,虚伪至极。
本帝不杀你,但此后逍遥剑宗就只有大荒一脉,你若敢踏足大荒一步,后果自负!”
范遥失魂落魄跪在原地。
他是一个剑修,而且是藏得极深的剑修,杀力不低,野心不小,他长袖善舞,知交满天下,以外事长老之名执掌扶摇剑宗,就连一宗之主都是他的傀儡。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他所有的谋划,都只是为了扶摇剑宗,而当徐半卷找到他时,为了仙武,为了大义,哪怕身死道消,他也要斩断大荒和仙武的联系,欲扶大厦之将倾,解苍生于倒悬。
所以他才会选择与之合作,在幕后布局这场针对清凉山的人心向背,甚至不惜让大弟子王赫以死殉道。
他的谋划成功了。
陈知冬看破了他的谋划,但依旧选择杀人,甚至直接出现在扶摇剑宗,打碎洞天,活活将扶摇剑宗所有人埋葬!
今日之后。
哪怕是白玉京,也绝不敢再回护清凉山。
不然就是与整座天下的人心背道而驰。
范遥本该高兴,可看着陈知冬牵狗远去的背影,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谋划和布局,成了笑话。
因为陈知冬,真的不在乎。
她不在乎仙武如何对待清凉山,仙武不是大荒的退路,甚至他从陈知冬眼底,看到了怜悯和嘲讽,好像他布局杀了这么多人,舍弃掉自己暗中培养多年的弟子,甚至连逍遥剑宗都被毁去,可到头来,不过只是一场笑话。
回到清凉山。
陈知冬让姜王孙将两条狗拴在山门,向一处悬崖走去。
自从陈知冬成为山主以来,那处悬崖就成了清凉山禁地,就连她自己都不会踏足。
先前那道剑光,就是从这悬崖处斩出。
陈知冬走到悬崖边上,平静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的青年,许久之后才缓缓道:“你能斩出那一剑,想必是记起了当年的往事,所以你现在是陈知命,还是当年那个无名者?”
悬崖上的青年回过头来,那双眸子里蕴含着恐怖剑意,仿佛整座天下的剑都在他眼中,立身之地的虚空被他气机搅碎,不断湮灭又重塑。
他站在那里,就好像一把杀伐无边的剑,凌厉气机让本就重伤未愈的陈知冬发出一道闷哼。
“二哥!”
听到这个声音。
陈知命磅礴剑意散去,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有些复杂道:“小知冬,你终究还是醒了!”
此时的陈知冬,已不是纯粹的陈知冬。
接二连三的解开封印,让她意识渐渐和青丘女帝融合,当年的女帝在复苏,而小知冬的意识,在女帝漫长的生命中,只占据短短三十几年而已。
所以先前她提出那个问题的时候。
陈知命会忽然剑心失守,直到她喊出‘二哥’,才收敛住剑意。
小知冬的身份除了陈知安后知后觉外,其实很多年前在陈留王府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他们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成长。
甚至不止一次警告苍狐。
就是为了让她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
只是孩子终究会长大,随着甲子天崩越来越近,无论是陈知冬还是陈知命,都迫切逼自己长大,陈知冬渐渐变成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帝,而陈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