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长嘴(4 / 5)

我死后的第十年 云炽 3434 字 4个月前

这就约上了?

看来也不是很忙。

*

第二天是季凡灵这周正常的单休日,上个月她一直没休息,一月不想再这么拼了。

早上她起得很迟,傅应呈毫不意外地已经去公司了,季凡灵甚至觉得傅应呈眼里没有休息日这个概念。

中午童姨意外地来了家里,说是听到她在家,时隔一个月久违地给她做了饭,还炸了象征步步高的芝麻年糕。

饭后,季凡灵下楼,在楼下的花店买了一小束白色的雏菊,然后坐上去市郊的大巴。

天气很好,一月的阳光像搅散的蛋黄一样温吞地洒在路边灰蒙蒙的积雪上,路边的景物都蒙上一层毛玻璃的质感。

转两趟车,加起来四十站路。

季凡灵到枣山墓园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成片的荒草中掺着刚探头的绿芽,这是一片私人墓地,位置偏,管理差,荒郊野岭,接壤县城,只胜在价格低廉。

——也是埋江婉的地方。

季凡灵一直没来,一方面是忙着先养活自己,另一方面,心里也有隐秘的担忧。

十年物是人非,她害怕来了以后发现,墓已经不在了。

毕竟以季国梁的畜生程度,未必愿意续交每年五十元的管理费。

没想到十年过去,墓地运营得一丝不苟,墓地外修了一圈铁围栏,草地上甚至还铺了石板路,四下整洁安宁。

季凡灵找到江婉的墓,放下雏菊,掏出抹布找了个水龙头沾湿,把墓碑擦了擦。

擦着擦着,觉得不对劲。

定睛一看,瞬间气笑了。

本来墓碑就小,只刻了江婉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安葬时间。

现在江婉边上,硬挤进去“季凡灵”三个字。

……

他妈的。

季国梁不给她买墓就算了,居然能想出在她妈的墓碑上硬加上她这种操作。

她这,算不算是在,扫自己的墓?

季凡灵在地上捡了个石头,想把自己的名字磨掉,比划了半天,怕刮坏妈妈的

名字,还是把石块丢了。

她蹲在墓碑前,犹豫了会,干巴巴道:“反正都是要死的,以后也能用得上。”

“妈妈,我来看你了。”

……

“我十年没来了,是因为我救了一个小男孩,他叫江柏星,现在也上高二了。”

……

“有没有可能,其实,我跟你一起待了十年,只是不记得了。”

……

“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吗?”

……

“为什么不干脆让我留在那边陪你呢?”

……

季凡灵摸了摸鼻子,沉默了会,微风四起,草尖晃动。

“我现在住在同学家里,他人很好,还借了我钱,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很快就能养活自己了。”

“一切都比十年前好了很多。”

季凡灵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沾上的雪水:“本来都已经一死了之,突然又得活好几十年,感觉有点麻烦。”

她歪头想了一下,很轻地笑了:“但是,也有点高兴。”

扫完墓,季凡灵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用大扫帚扫雪的墓地管理员,突然喊住了她:“诶,你是江婉的亲属吗?”

“是啊。”

“不好意思,墓地不允许留东西,麻烦你把带来的东西拿走。”

“不就一束花?”季凡灵问,“花都不行?”

“不是花。”

跟着去了休息室,季凡灵接过相框,翻过来,完全愣住:“这是,你们什么时候拿到的?”

相框里是江婉的照片。

当年她饿着肚子省钱买下的珍珠相框,在岁月的沉淀下逐渐泛黄,但照片依然鲜艳。

江婉乌发白裙,定格在容姿娇艳的时候,不像是遭受了十年的风吹日晒。

“也就上个月?上上个月?来扫墓的人留下的,我就收着了。”

管理员挠挠头,“正好今天碰到你。”

最有可能是季国梁上个月来过墓地,随手把照片丢下了,但季凡灵又知道绝不可能是季国梁。

她一时间顾不得细想:“谢谢您保管。”

女孩仓促地掏手机,“要不要交保管费什么的?”

“不不不用。”那人赶紧摆手,“分内的事而已,小姑娘你拿走吧,没什么好客气的啊。”

季凡灵宝贝似的抱着照片,离开墓地,一路坐大巴回市里,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还以为照片早就没了。

一路上她忍不住看一眼,放回去,掏出来再看一眼,再放回去。

直到小区门口下公交,她看见路边傅应呈的车,跑着过去,抬手叩窗:“你早到了?”

傅应呈放下手里的文件,解开门锁,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顿住。

女孩弯腰探身进车。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身上是买回来还一次没穿过的羊羔夹袄,内搭是浅咖色的薄羊毛衫,脚上是一双洁白的皮短靴。

长发也是仔细梳顺了的,发梢乌黑柔顺地垂在腰间。

从没见过的干净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