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和帝在养心殿的后面专门给了扁非一间大屋子,休息、熬药、翻阅医书典籍。
屋子很大,放了六七个书架子,书架子上摆满了各地收集来的医书,还有一些医书还没有地方放,只能垒在地上,堆了五六垒,每垒都比人还要高。
架子前有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上也堆满了医书,扁非就坐在桌子后面,正埋头翻阅手中的典籍,时而拿笔写下什么,写完了之后,又将那页典籍折下,再翻阅下一本。
他看得太过认真,就连璋和帝到了,他都没有发现,而是聚精会神地在纸上记录什么,璋和帝没有打扰他,直到扁非放下笔,璋和帝这才出声:“神医。”
扁非恍然惊醒,抬头就看到璋和帝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立马起身,一路小跑到璋和帝的面前,跪下行礼:“皇上,您来了。”
“嗯,看你写的认真,朕没有打扰你。”璋和帝和颜悦色道:“来吧,替朕把脉,看看现在如何了。”
璋和帝坐下,扁非就坐在他的对面,手搭在璋和帝的手腕上,凝心聚气。
良久,扁非收回了手,“皇上……”
“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璋和帝不愿意听虚与委蛇的话,“你就告诉朕,身体养好出来没有?”
扁非摇头:“您先天不足,元阳亏损,乃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根深蒂固,溶于血液之中,极难恢复。”
“就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吗?”璋和帝早就听烂了这句话,现在已经麻木了。
扁非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草民正在寻找破解的法子。”
“那什么时候能找出来?”
扁非不说话了,“草民也不知道。”
兴许很快,兴许永远都找不到。
这话他不敢说,将他从山里捡回来,如儿子一般抚养长大,亲授所有医术的师父就曾经对璋和帝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后来,师父的一条腿都被璋和帝打瘸了,每逢阴雨天就酸胀疼痛,生不如死。
璋和帝听到这个消息,面无表情,“如果不能完全恢复朕的元阳,朕要你再重新给朕制药,朕要子嗣。”
“皇上!”扁非听到这个消息,也震惊到不行:“皇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璋和帝凝视着扁非,上位者的压迫让扁非不敢直视,“你师父都能制出药来,为何你不能!”
“皇上,您,您元阳不足,正气就不足,强行受孕,胎儿的身体极差,或者有各种各样的先天不足,于您寿命无忧,可是对孩子来说,却是灭顶之灾,孩子都容易早夭啊!”
“荒谬!”
璋和帝龙颜大怒,推翻了桌子上垒起来的医书,“荒谬,荒谬,荒谬!”
“皇上,师父之前曾跟您说过,子嗣可以得,但是孩子的身体却不能健康,自出生之后,就会大病小病不断,身体孱弱,就连跑跳都不可以,或者,发育不健全,身体或者脑袋都可能出现问题。皇上,孩子是无辜的,您那么爱孩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来这个世间吃苦受罪啊!”
“吃苦受罪?”璋和帝冷笑连连:“他们生于皇室之家,自出生起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前呼后拥、奇珍异宝享用不断,就算是痴傻的,缺胳膊少腿,那也是他们的荣幸!”
扁非不敢说话。
“你给朕换过药方,朕要子嗣!”璋和帝面目狰狞,像是疯了一般。
扁非没有再进谏,他只得应下:“草民遵命。”
他不会进谏的,进谏的下场,只会跟师父一样。
师父临终前,饱受痛苦,郁郁而终。
一身医术,本想济世救人,最终却沦落成为皇室的牺牲品。
“皇上,皇上……”
外头突然传来嘟嘟嘟急促的敲门声。
“皇上,皇上。”
是尹公公的声音,璋和帝面露不快:“何事?”
“回皇上的话。”尹公公声音急促:“皇后娘娘那边来人了,长公主旧病复发,皇后娘娘请皇上赶快过去。”
“朕又不是御医,请朕过去有什么用!”璋和帝勃然大怒,“一个两个的,都以为朕是神仙嘛?”
外头的尹公公都惊呆了。
扁非撇嘴。
“皇,皇上……”
“去太医院把所有的御医都喊过去。你告诉皇后,长公主活下来,那是她的命,活不下来,那也是她的命。”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脚步声远去。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璋和帝颓然地坐在圈椅里,身子佝偻,完全没有帝王之气。
扁非:“皇上,您还要继续下去吗?您的元阳不稳固,恢复正常的话,下一个孩子,下下一个孩子,都逃脱早夭的厄运。”
璋和帝猛地抬头,“继续,朕,要,子,嗣,朕就不信,生不出一个健康的子嗣来。”
那群聒噪的大臣就不会整日在他的耳边嘀咕,要充盈后宫,要子嗣丰盈,要立储君。
要这个要那个,璋和帝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说,若是这群人,知道朕不能生,强行生下来也会早夭,他们只会推举其他人坐上朕的龙椅。”璋和帝起身,他身材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