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玉被拉去了隔离村。
宣文央随着沈拂烟来到偏厅,忍不住上前欲开口。
“别聒噪,”沈拂烟伸手制止了他,她似笑非笑地望向宣文央,眼神意味深长,“求情前,最好先想想你的官途。”
许梦玉此次的恶行已惹了众怒,若宣文央一味为她求情,也许肃州官员真的会联名上书,参他一笔。
宣文央听到她的话,果然闭上了嘴。
半晌,他尤有不甘地重新开口:“拂烟,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们暂且抛下官场上那套,说说心里话好吗?”
沈拂烟反问:“抛开官场不谈,我们就是陌生人,无话可说。”
宣文央恼火她的油盐不进,直接道:“你知道梦玉与旁人不同,她是我的心上人,如今既然有了治疗时疫的药,为何还要送她去隔离村送死?”
沈拂烟淡淡抬眼:“我说过了,那药治的是如今爆发的时疫,豕牢里的时疫并不适用,没法治!”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冷漠地望向宣文央。
“前几日,你千方百计将都督与我送进隔离村时,我们可是什么药都没有,况且都督也并未患时疫,而是被你们污蔑的。许梦玉与旁人不同,是不同在她能满足你那可怜的男人自尊心?”
“都督与我算是得了天大的眷顾,才从隔离村中全身而退,如今许梦玉作茧自缚,你倒好意思缠着我为她说情,你未免也太厚脸皮了,你这样的人,我像都督提议剥去你的管理权是对的,否则,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残害百姓的事。”
宣文央被她说得脸皮通红:“事到如今,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许梦玉自己跑去豕牢偷泥,难道未曾想过染病的情况?她不但心坏,且愚蠢得可怕,这种人,救她的药我能用来再救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宣文央一时无话可说,许梦玉此举出乎他的意料,若非他是个读书人,此时都以为她是否中了什么风邪。
否则怎会跑去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
沈拂烟又补充了一句:“若你心疼他,大可以同我当时照顾裴都督一样,主动进去照顾许梦玉。”
宣文央面色讪讪,不再说话了。
隔离村那种地方进去就是死,他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沈拂烟懒得理他,宣文央还是那般虚伪,嘴上说得足够好,实际做的事却足够烂。
他与宣家,都要等着她收集到足够的武器后,将他们一击毙命。
……
缩在沈拂烟与裴晏危曾经待过的那间小屋里,许梦玉听着院外那些死气沉沉的哀嚎声,感觉自己堕入了无边阿鼻地狱。
这几日,时疫爆发后隔离村人满为患,州府又扩大了隔离的范围,正好将这间屋子也囊括了进去。
现在,那些人为了夺得一块无人的地盘躲藏,开始不断撞击着院门。
“别撞了!我也是得了时疫被送来的!都给我滚!”
一声声撞击像刀一般割在她的心上,许梦玉终于崩溃了,捂着耳朵走到院子里,大声朝着外面叫喊。
外面的人停了一瞬,随即更加兴奋。
“这里头是个年轻婆娘!”
“只有一个人,那么大的院子,我们占了去,关起门来,就不会和那些要死的人挨在一处了!”
门外传来一声声方言谩骂,许梦玉吓得几欲昏厥,拼命搬来桌椅抵住院门。
怎么可能让那些人进来,他们身上带的都是另一种时疫,若同她身上的豕牢时疫结合,将会形成新的恐怖时疫。
皮肤上冒出的疫痘痒得钻心,许梦玉心底填满了恐惧,长指疯狂挠着脖颈,抓出一条条可怖刺目的血痕。
她摸到手腕上那天在城外受贿的金镯子,拼命地褪下来扔出院墙,大喊:“这里有金子,给你们,你们别进来!”
可隔离村的人早已行将就木,为了一口饭一口水大打出手,一块金子在这里同废铁无异,根本无人在意。
只有一个妇人,看到金镯子上那熟悉的纹路,眼底冒出憎恨的光。
“是她!是州府的许姨娘,我在城外结识了她,求她带我儿回城,结果当夜她便朝州府供出了我们,我们一家全被抓来了隔离村!”
“拿了银子还报信,打死她!”
一句句谩骂像是无形的手,掐住了许梦玉的咽喉,让她呼吸困难,像是被阎王支配了心跳。
“轰!”
红砖墙被推倒了,尘土四扬中,许梦玉腿一软倒在地上,看着自灰尘中伸出的一双双肮脏手掌,拼命地蹬腿往后逃去。
“别过来,别过来啊!”
她也是养尊处优的女子,此时衣衫凌乱,细嫩的肌肤上布着红痕,那群在隔离村丧失了人性的病患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一个个摩拳擦掌地围堵过来。
“好嫩的娘们,听说是丞相公子的女人,今天落到我们手里了!”
一双双手摸上来,毫不留情地揉捏着、磋磨着,散发着心底的不甘与恶意。
一张张贪婪而绝望的脸上,闪过生命最后的狂欢。
猛烈的屈辱如潮水般袭来,许梦玉喉中发出一声声骇到极致的呜咽。
她躲开那些肮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