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玉慌张地要去找宣文央,可随即上楼的一队人马直接将她的行李扔到了楼下。
“二爷说了,从今日起许姨娘不许再进他的房间。”
宣文央这次,是彻底不愿再看见她了!
……
沈拂烟与裴晏危连夜出了城,到隔离村后的一处废弃屋子待下。
李刺史将一应物资都备了最好的,条件还算过得去,只是靠近隔离村,沈拂烟心中难免担忧。
她烧了一盆热水,慢慢为裴晏危拭去渗出的热汗,见他嘴唇干裂,又含着茶水慢慢渡进去。
恍惚间,沈拂烟觉得回到了小时候。
她在沈府娇养,乍一来到马戏班子那种鱼龙混杂之地,十分不习惯。
到了夜里,只能睡在硬板床和粗布被褥上,是裴晏危脱了自己的里衣给她垫着,冬日里没有炭火取暖,也是裴晏危同她一起窝在榻上,将她的脚窝在自己怀中,为她取暖。
那时他的胸膛和此时一般滚烫。
擦着擦着,一滴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若时间永远停留在他们依偎的那一刻便好了。
沈拂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带着无尽的温柔和疼惜。
“玉儿……”裴晏危半阖着眼,声音有些轻。
“晏危!”
沈拂烟先是一怔,随后握住他的手。
“你染了风寒,大夫说过,会慢慢好的。”
“嗯。”裴晏危低低应了一声,看到周围陌生的屋子便猜到了发生的一切。
他轻轻拽下她的领子,闷声笑了两下:“怎么这么傻?我身边那么多人,非得自己跟来。”
“我不傻。”沈拂烟倔强地扭过头,正好错过他眼底的一丝疼惜,“锦衣卫们毕竟是男子,况且我也懂得一些医理。”
良久没有回应,待她重新回头,才发现他又昏昏沉沉地闭眼睡了过去。
深夜,裴晏危褪了热,睁眼看到匍在榻边的沈拂烟。
他伸手抚过她眼底乌青,这时屋外窗边传来一声石子掷窗的声响,随即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瓶落入裴晏危手中。
夜色下,裴晏危的眼眸隐在黑暗里,良久才打开那瓷瓶,从中滚出一粒雪白丹药。
“我并未感染时疫,只是普通风寒。”
他皱着眉对沈拂烟点下睡穴,而后凭空开口。
“拿着吧,恐怕马上就用上了。”粗砾的女子声音响起,像是在粗糙石面磨刀,“肃州已乱,多亏了这位沈小姐,哈哈哈!”
“百姓是无辜的。”裴晏危不赞同地皱起眉,女声变得激动,“无辜?你何时有了妇人之仁?怎么?沈大小姐一个棋子,也让你动了恻隐之心?”
“姑姑,”裴晏危压着嗓子,眼底露出一丝冷意,“一切与她无关。”
女声沉默良久,声调静如一潭死水:“罢了,你也这样大了,总归有自己的考量,我只说一点,别心软。”
裴晏危没作声,外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随后小屋陷入死寂。
他将药瓶收好,缓缓下床抱住坐在地上的沈拂烟,为她褪掉外袍,小心翼翼地放到榻上。
心思纷乱间,也就未发觉,沈拂烟的眼睫在细微地颤动着。
……
翌日,沈拂烟昏昏沉沉地醒来,扭头瞧见裴晏危坐在木桌前,斜斜支着面颊,轮廓在晨曦下镀上一层辉光,把这简陋的小屋衬得犹如京城最雅致的府邸。
她心底闪过昨夜听到的那些话,默默闭了闭眼,将一丝疑云挥开。
不管裴晏危背后是何人,她信他不会害自己。
“晏危……”
想问他是否痊愈了,可张开口,沈拂烟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得可怕。
如同吞了一把烧刀子,直入愁肠。
难道她?
眼底闪过一抹恐惧,沈拂烟的视线倏然模糊。
她不怕死,可她怕不能发现那些黑暗下的真相,怕宣家人得不到应有的报应,更怕……
这人世间那样冷,她不能伴他走到最后。
“哭什么?”
裴晏危走到床边,懒洋洋地看着她,墨发从肩头滑落到她的手背上,一点一点挠着她的心尖。
“我……”沈拂烟泪意更汹,以被子捂住口鼻,“你快走,我染上了时疫。”
浑身的热意开始蒸腾,酸疼从骨头缝里溢出,她抖着手往榻内缩了缩,生怕呼出一口气,便传给了裴晏危。
“让我瞧瞧。”
谁知裴晏危不但不避开,反而霎时变了脸色,一把将她搂过来,嘴唇印上额间。
一片滚烫。
“别、别!”沈拂烟拼命挣扎起来,带着哭腔想要推开他,“这是时疫,你走啊!”
“你在哪,我便在哪。”
裴晏危抓住她推拒的手,嗓音如沉铁,甸着无数情愫。
“玉儿,莫怕,有我在。”
他在她发顶上印下轻轻一吻,掏出昨夜的瓷瓶。
“这里有治时疫的药。”
平稳的嗓音下,却潜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沈拂烟紧紧攥住裴晏危的手,面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