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督知道,在外候着。”
按住惊慌的怀中人,裴晏危冷冷开口。
帘外,宣文央死死捏住拳头退了出去。
梦中,他可是靠治水立了大功,若非如此,他不会拼着父亲反对也要向陛下请命赶来肃州。
“一个死阉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走到正在擦干裙摆的许梦玉身边,缓和了神色,“梦玉,让你跟来受苦了。”
至于带上这样一个肩不能扛的妾室,自然也是因梦里为许梦玉在他身侧帮忙立了不少功。
许梦玉含情脉脉看着他:“央郎,只要跟在你身边,再苦再累都不怕了。”
听着帘外传来的低语声,沈拂烟朝着裴晏危笑:“治水还不忘带上妾室享乐,你怎么会允许他跟过来?”
她绕到裴晏危身后,看着透过衣料渗出的血迹,眸光微动。
“他自己在陛下面前请了军令状,”裴晏危颔首冷笑,见沈拂烟眼底盈满泪意,于是扭身抓住她的手腕,“一点小伤。”
“是我方才碰裂了你的伤口,”沈拂烟执意凑近,“再为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她解开他的衣带、褪去外袍,裴晏危不禁闷声哼笑:“玉儿倒是热情的很。”
手中把玩着青丝,他沉声问:“怎会来了这里?”
沈拂烟将恒王和沈家作的死为他讲了一遍。
“真是找死!”听到她被禁军押着在大街上走,裴晏危周身气势陡然一沉,释放出凌厉的威严。
“没事,最后倒栽葱的还是他们。”
沈拂烟弯着眼替他擦干伤处新涌出的血。
“这是在官道上,怎么还会受伤?”
裴晏危背后的伤不深,只是长长一条,看上去狰狞恐怖。
“一些靠灾发财的狗东西不长眼,连朝廷的车马也敢拦。”
裴晏危冷笑一声,不断摩挲着手上的木串。
沈拂烟一听便知晓,是遇到了趁着大灾混乱时劫道的乱匪。
还好她们一路上往朴素了打扮,身上穿的是看不清身形的罩衣,脸上也抹了泥,又雇了几个孔武有力的镖师,没遇上什么不长眼的人。
“对了,我还带了这个。”包扎完,沈拂烟从袖子里掏出油纸包好的折叠图,“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他常年在西北带兵,熟知肃州灾情影响,所以闲暇时研制了这些治水法子,可惜,他还未来得及施行这些,便……”
沈拂烟的面上闪过一丝惆怅,裴晏危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而后打开图纸。
上面竟写着数十种防治疏导的应对之法,还细心地画了详解图。
“沈将军……是国之栋梁。”收好图纸后,他神色复杂,“我会命人传书回京,向陛下禀告,现在我以治水长官的身份,暂封你为随行治水官。”
沈拂烟心中一暖,知晓他这是为自己的突然出现寻了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遵命,裴都督,”她难得俏皮地眨了眨眼,为他系好衣带,“下官定不负都督所托。”
“乖觉。”裴晏危刮了刮她的鼻尖,收敛起温和神色,“灾情确实不等人,我们走吧。”
宣文央听见内室掀开帘子的动静,转身一看,待瞧见裴晏危身后跟着的沈拂烟后,惊的摔落了手中的油纸伞。
“沈拂烟?”他失态地走到裴晏危身侧,要去抓她的手,“你怎会在这?这里可是肃州官道……”
余下的话梗在他的喉头,宣文央被裴晏危一手挥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与沈拂烟。
“裴都督,您这是……”
他想到沈家人之前说过,沈拂烟曾独自去过都督府。
这两人!
裴晏危压下眉眼:“沈大小姐夙兴夜寐赶路,送来了治水之策,不得无礼。”
他展开那张图纸一角,示众于人:“本督暂封沈大小姐为随行治水官,有异议者,闭嘴。”
宣文央的嘴张了又合,一时呆愣到说不出话来,显得滑稽至极。
“裴都督,沈拂烟一介女流,怎可封她为官?”
许梦玉不服气地凑上前。
虽然治水官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角色,可凭什么沈拂烟能够胜任?
“她过去在相府只会管家算账,坐井观天之辈,也能治水么?这未免将肃州几十万百姓的性命置于险境,太儿戏了吧!”
此话一出,周围随行的朝廷人员们纷纷面露微色。
这治水之策找人献上不行吗?千里迢迢的,一个女人非得自己跑过来,岂不是给他们惹麻烦!
见裴晏危目光一沉要发作,沈拂烟上前一步勾唇冷笑:“我好歹献出了数十条治水之策,你又做了什么?”
许梦玉嘴角微抿。
是宣文央坚持带她过来,并嘱咐她见到灾民后亲民些,为自己、为相府博得些美名,现在还在路上,灾民影子半点没瞧见,她当然来不及做什么。
“拂烟,这里不是相府,你不要不分场合地争风吃醋,”宣文央将许梦玉拦在身后,“我带梦玉,无非是想到路上若遇到老人孩子等灾民,女子更细心妥帖些,也好照顾。”
沈拂烟看着周围人随着宣文央开口而变得不屑的眼神,眼底露出讥诮。
“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