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棠景意不说话了,他知道这五百万的事儿是掰扯不清楚了,索性闭口不言,拿过一旁的苹果继续削皮。
苹果皮肉分离的擦擦声响了许久,傅初霁看着棠景意微低着的侧脸,他张了张口,问出那句话:“是不是……”
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侧的大理石台面,问:“是不是,顾云深?”
棠景意顿住。
傅初霁不自觉地直起了身,声音里也带上些急切,“我看见他来找你,他为难你了,是不是?”
棠景意:“?”
他意识到傅初霁脑补了一个怎么样的故事,然后悲剧地发现,撇开那些他和顾云深无法对外人道的渊源,目前看上去居然还挺是这么回事儿。
“不是!”
棠景意把削好的苹果丢进盐水里,他瞪了傅初霁一眼:“你想哪里去了,不是那样!”
“不然那五百万,”傅初霁固执地追问,“是哪里来的。”
棠景意:“……”
他恼羞成怒:“你能不能别管这些?”
“我不管?”傅初霁反问,“这本来就是因为我——”他抿唇,看着棠景意略过他往外走,他跟上去,拉住他质问,“你是不是又要说与我无关?”
棠景意甩开他的手,“本来就跟你无关!”
还有什么叫做“又要”?
棠景意完全忘了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可傅初霁却记得很牢。
他盯着棠景意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追问什么,那一晚是他主动的,从一开始棠景意就不曾给过他许诺或是保证。他们是朋友,是舍友,甚至——是炮.友,却唯独不是恋人。
傅初霁努力想要让自己懂事一点,可爱情本就是排他的,他不受控制地去在意、嫉妒、吃醋。他抓着棠景意的手腕,克制不住地逼问他:“那和谁有关,顾云深么?”
“是。”棠景意同样言简意赅地说,“如果你想要的答案是这个,我可以告诉你,是。”
棠景意不是个喜欢吵架的人。但冷暴力也很不好,他知道。傅初霁没有错,他也理解。
可是很多事情,碍于系统任务,他确实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他和傅初霁一开始就不该那样。
棠景意没有说话,可傅初霁却好像从他眼里看出了什么,他扯了扯嘴角,这个遇见棠景意后逐渐熟悉的微笑的弧度,在如今重新又变得陌生起来。
“棠棠,你后悔了,是不是?”
“……”棠景意抿了抿唇,到底是放低了声音,“……不是这样,傅初霁,你别乱想。”
“嗯。”
傅初霁轻应一声,他很愿意、也很快地就相信了棠景意的否认。他有些后悔刚才那么问了,于是又说:“你是担心我,我知道。”
可是两人对视着,依旧相顾沉默。
在一片寂静中,门铃响了起来。
“是外卖。”棠景意说,挣开傅初霁的手去开门,结果看见的却是顾云深。
“我还是不去应酬了,也不是什么重要——”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却看见傅初霁立在客厅一角,他看着他,如同某种猛兽锁定了猎物,眼里积蓄着风暴。
顾云深脚步微顿,自如地笑笑,“这么巧,你朋友也在。”
棠景意正焦头烂额,他没想到顾云深会突然回来,又不好驱赶,只得敷衍说:“你先回去,我改天再——”
话未说完,傅初霁便扑了上来,扯住顾云深的领子一拳挥了上去。
棠景意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同样一惊的还有和顾云深相爱相杀的小久,狸花壮士正要亮爪子挠人,猎物就先一步被人扑倒,吓得小猫咪炸起了一身的背毛,嗷嗷地跟着嚎叫。
“等等——傅初霁你别——小久——”
棠景意手忙脚乱地想要分开两人,偏偏小久又来添乱跟着往前跑,他怕小久被波及被吓到应激,只得先抱起猫咪跑去房间将它单独关起来。
该说不说,拳手这么久的沙袋还真不是白锤的。
尽管顾云深早有预料,却还是在沉闷的重击下混沌了一瞬,他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傅初霁,含着满嘴的血腥味露出一个冷嘲的笑:“你但凡能在除了拳头以外的地方有点用,棠棠也不至于为你四处奔走。”
“顾云深——”
傅初霁目眦欲裂,急剧鼓胀的胸腔没能给他带来更多氧气,他混沌的大脑并不比顾云深要好上多少,扯住顾云深衣领的手瞬时收紧,底下人窒息般的呛咳声反倒像是氧气般让他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你凭什么——你怎么能——”
“他是自愿的。”
顾云深从收紧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他笑出来,顾云深少有这样张扬肆意的笑。可这时候他望着傅初霁,若不是被束缚住脖颈,他怕是会指着他捧腹大笑,笑他那不值一文的自尊,笑他那无用的坚持。直到笑到眼泪都要出来,他或许才会凭借着自己恪守着的道德准则和良好教养,从而心怀悲悯地停下来,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告诉他:
“你连这种小事都做不了主,凭什么和我争。”
棠景意出来时,只听见这么一句话。
现场状况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