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专注注视着卢修斯的面容,那目光几乎有温情脉脉在其中氤氲流淌,这样的温柔神色,也几乎给了卢修斯开口叫她“棘霓”的勇气——
“卢修斯.马尔福,”她再次打断了他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现在,我是食死徒的领导者,我对黑魔标记有唯一的、至高的控制权。”
于是他全身的血冷了下来,冻得他头脑也清醒了。
“是的,夫人。”他垂下眼,低声回答。
她依旧直视着他的脸,目光一如方才的温柔,只是对方低着头并没有发现。
“卢修斯.马尔福,我不会把你的黑魔标记消除。”她说,“因为这代表了曾经的辉煌、荣耀、权力,和血腥、杀戮、战争。它为你带来了利益,也让你背负上了代价;你从它获得,也为它失去——因果已定,我不会将它消除。”
卢修斯不是理解不了她的话,只是一时间无法理解她的目的。他抬头看她,脸上还有些残留的迷茫。她难得开口说这么多,此刻的语气不急不缓,像是给疼爱的后辈耐心讲一道难解的题。
而她此刻的眼神,除了温柔,近乎悲伤。
“但是,卢修斯啊。若是你请求我将它消除——为了避免以后可能会发生的搜查、诘问、审判、刑罚——只要你请求我,我就会将你的标记消除。你已经获得的利益不必放弃,未来将要获得的利益不会被打压,而你曾经背负的代价与罪孽,我替你承担。”
她站起向着卢修斯走来,于是卢修斯也急忙站了起来。他想开口说不,他想立刻否认,可是种种复杂情绪一时间堵在了他的喉咙——他恨他那该死的、下意识的“斯莱特林式”权衡利弊。
她金色的瞳孔洞悉一切。在他调整好表情、惶惶然开口前,她伸出食指,轻轻抵在了他的唇上。
即使隔着薄薄一层纱,卢修斯也感觉到了她指尖肌肤的冰冷寒意。
“卢克,这也是我能为你,能为马尔福……能为阿布的血裔,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卢修斯完全怔住了。他想大哭,为了曾经那些无忧无虑的、温暖的时光,也为了那些痛苦的、残酷的岁月;那些回忆,不论他愿意与否,此刻似乎都要离他而去了。
那只抵着他嘴唇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随即是鬓发,然后,轻柔抽开了束着长发的银色丝带。铂金色长发散落下来,像上好的丝绸一样,流淌在绣着蔷薇暗纹的披风领口。
她长久凝视着那张与回忆中那个人七八分相似的清俊容颜。
“阿布,在这个世界,能遇到你,我很高兴。”她的指尖划过卢修斯的眉眼,“但是我们的别离,却是那么的悲伤啊。”
记忆里的阿布拉克萨斯有着更偏向于温润柔和的风姿,带着白蔷薇的馥雅与忧郁,穿越了生死与时光的隔阂,渐渐与面前之人重合了。
“阿布,他已经离开了,我也要走了。”她虚虚抚摸过卢修斯的眼尾,目光朦胧望进那双灰蓝色眼瞳,“阿布,对不起。就让我们的曾经,都留在今天为止吧。”
她握住卢修斯的小臂,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卢修斯的脸颊。
她此刻的神态,和多年前与五岁的卢修斯在马尔福庄园初见时,如出一辙。她的情绪都是留给亡者的,而不是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他。
那一瞬间卢修斯.马尔福感到了突如其来的悲哀和痛苦——对于马尔福家族,棘霓.迪斯洛安自始至终对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才有过那般浓重的情意,就像当年她在阿布拉克萨斯墓前发的誓那样,就像那次德拉科背叛时口不择言叫嚷的那样。
后来者,也只能是寄情的衍生品罢了。
在他无法触及的岁月,他们三个相遇相知;阿布拉克萨斯死了,她与里德尔一起走下去;现在里德尔死了,她便要离开了。
卢修斯无法留住她。他明白,她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对挚友的「爱」也好,对小辈的宠溺也罢,这些感情并不轻薄虚幻,而是无比的浓烈沉重。
——她永远都可以为了卢修斯赴死,但她无法为了卢修斯好好活下去。
也许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也不够。
只有那个人——只有那位王。
自始至终,自始至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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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手退开时,卢修斯感到了小臂上一阵刺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他血肉里钻出来,烟雾一样消散。他知道手臂上的黑魔标记消失了,连同他曾经的罪恶,和未来的惩罚,都一起烟消云散。枷锁消失了,他可以毫无压力、游刃有余继续在名利场施展手段而不担心被审问搜查了,他可以和过去那群同僚一刀两断而不担心被反咬一口了,他甚至可以爬到这无趣的巫师世界的权力最高峰了。
他保留了所有的利益,而她背负了他所有的罪孽。
“卢修斯,你只需要往前走,我送你最后一程。你要好好的。”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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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马尔福离开侧厅后,不一会儿侧厅的门再次被敲响,棕发的见习期记录员杰西·斯罗科走了进来。
他直走向沙发上坐着的黑裙女子,在她裙边半跪下来,认真抬头仰视她的脸。
她也低头看他,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