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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霓把地字区的咒术和阵法挑了感兴趣的看,遇到不会的就去问阁主,几年下来进步飞快,和同族小妖们打架渐渐不落下风,跟着阁主去加固灵域阵法的时候也能说出点皮毛来。有天阁主检查它的灵术修炼时,发现这只小短腿头上顶着两根树杈,一脸兴奋朝自己喊,【师兄,看,我有角了!我是龙呀!】
阁主一巴掌拍在它后脑勺上,小孩儿被打的朝前一个趔趄,树杈掉了一根,脸上鼓出一个想哭不敢哭的委屈表情。
阁主伸手把另一根也去掉,才慢悠悠开口,“万物得天地灵气而生念,修炼而成妖;蛇妖百年化蛟,蛟千年修龙,你才几岁,就想成龙?”
棘霓扳着指头数了数,悲哀发现自己岁数都活到了狗身上,离龙还远得很。
“不过有理想是好的。”阁主说,“你要记得,你现在能和其他蛇妖在同一水平,是遭受了双倍的磨难,付出了双倍的努力。以你的心性,若是水属性,现在能达到的层次会更高。”
“我不觉得我低它们一等。”棘霓语气坚定,“师兄不是水灵力,但师兄的能力比它们更高。师兄可以,我也要做到!——我要向它们证明,不是水属性的蛇妖,也能修龙!”
听到这句话,阁主恍惚了一瞬。
这样的肆意轻狂,生机勃勃。
……那段记忆,太久远了啊,却又仿佛近在眼前。
那时的他,突遭惊变,陨落归来。九魂殿圣女扬言他乃煞风不祥,该当扼杀。他灵力失了大半,本该避其锋芒,可圣女再三挑衅,拿另一个与他交善的同族血祭了朔望台,还带妖族围了他的悬水饮风楼,想要逼他入魔自尽。
圣女抬手一挥,一列冰刀铮然钉进悬水饮风楼的大门,她的声音充满了恶意,“司泽,你这样的煞星,怪物,本就不该存活于世!”
那一刻,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骤然崩断,长久以来压抑的阴郁情绪爆发出来。他满眼血红,吟啸长空,驾驭着狂风冲进九魂殿,暴虐的风刃撕碎了冰刀和水幕,风暴席卷大殿结界,一路摧枯拉朽击碎层层阵法。狂怒的银龙扼住青蛟的七寸,在咆哮的罡风和冰暴中一路缠斗上朔望台;台上灵力激荡爆裂,无一蛇妖胆敢靠近。那场可怕的暴风雨一直持续了整整十二个时辰。最后,青蛟被风刃钉死在最高层的辰龙台,死相凄惨,筋骨寸断,魂飞魄散。
他面无表情提着无形的风刀,一步步走下朔望台,身后长阶被滴落的龙血和蜿蜒淌下的蛟血烫出灼烧般的痕迹。
他一路走过去,沿路的妖族们纷纷跪了下去,向这绝对的力量俯首称臣。
他漆黑的竖瞳凝成一刃,注视着苍天之下不可捉摸的命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偏要你们看着,不是水属性的蛇妖,也能修龙!”
从那天起,他向着命运投去了挑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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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对棘霓,是有着隐晦的期望的。期望它能像自己一样,将那些循规蹈矩和陈腔滥调统统驳倒,逆着险恶天意,一朝龙腾九天。但在这有着微妙俯视感的期望里,他到底还是充满了温柔,不愿它再受那些痛,再有那些恨。
他的经验和成就,它能一一学习,但他的遗憾与痛楚,它不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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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练的弟子能再次回到灵域者,不足十之三四。其余未归者,一部分被修道者、人类、其他妖族所杀,一部分留恋红尘不愿再回来,一部分与人类有了纠葛,自愿散去修为入了轮回。阁主并不确定棘霓会是哪一种,他甚至有一瞬间动过念头——即使那只是荒诞的一瞬间的妄念——如果他将棘霓永远留在身边呢?
但他同时又是极端理智和自持的。幼苗不能一直躲在大树树荫,迟早是必须要移植出去晒晒太阳的。若是把它留下,只会养出无能的附属品、软弱的菟丝花。
他要看到棘霓的独立,看到它必有一天修成龙灵,即使没有自己,也能坚定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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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霓离开灵域前夕,阁主将它叫到了渊渟阁。棘霓愁眉苦脸蹭进门,在榻上坐成一团。
【没个坐相。】阁主用指尖在它额头一弹,【可是在愁历练的事?】
它攥住纱幔,唉声叹气,【师兄,我总觉得很不安。我会遇到什么呢?我还能回来吗?】
【小霓是在怕死么?】阁主问。
【我不怕。】棘霓注视着阁主,眼瞳清澈,【妖族生命漫长,若是得道成仙,可与天地万物同在,为何要畏惧死亡?】
【可若是不能成仙呢?】阁主反问。
【虽我天生怪异,它们都说我是不详早夭之相,但若我倾尽全力,总有一天能修龙——我要给师兄争气!我不会给师兄丢脸!不会让那群家伙看笑话!】棘霓大声说。
【……好孩子。】半晌,阁主摸了摸她的头顶,【但是不只是要给我争气,更是要为了自己,去更高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有很好的经历……身后的嫉妒、讥讽、怨恨追赶着你,你要跑的足够快才能甩掉它们;但不要只是为了摆脱它们而前进,你也要记得,身后有黑暗追你,身前却也有光在等你……不只是为了摆脱它们而跑,还要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