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白舒童看都不敢看,轻轻喊了声,感觉到了手中刀碰到了顿力,她先松了开,从顾承璟身边退,绕走到赫曼和童心那边去。
等平复了心绪,回头了,她也才看到了那把刀碰在了离手掌十万八千里的墙边。
他作弄她。
顾承璟转头看向她,收了叫她顾太太时的温,黑瞳凝了冬日的霜,让她脊骨都发寒,心也顿时沉到了无尽头的边际去,揪在了一块。
吴伯雄看着风波过,赶紧让下人慎重地和童心道了歉,并且邀请了他们都入席,说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偏偏还安排了他们在同一桌。
一张大圆桌,左右两边虽然都分别隔了三四个人,可她白舒童正对着的,就是顾承璟。
视线冷冷,无论她往哪边看都不舒服,只能看向顾承璟,听他说,“这些年,挺惬意。”
话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白舒童见着他倒酒,推到了自己面前,也看见了他手掌上才刚结痂的一些伤痕,还有青色瘀痕的针孔,掌面乱糟。
她眼瞳颤了颤,话被噎住,一口饮下他递来的,抿了唇,说,“日本鬼子才刚被赶出了国门,这些年怎么会惬意,你,你怎么在邱宁?”
桌上其他人看到了刚才的气氛,谁也不敢搭话,只听着,手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童心更是小声地在赫曼的耳边,慢慢地解释着。
赫曼的头一点一点的,手轻轻摸了满是胡须的下巴。
看了一眼没了锐利的白舒童。
手放在了她肩上,抚慰地拍了拍。
白舒童没有察觉到,可是顾承璟在她对面,都纳入了眼里。
桌上,他应话。
“本来准备伤退,可是空军缺人,邱宁航校缺个校长,来兼任。”
酒,顾承璟又给白舒童倒了一杯。
白舒童接过,酒面都晃荡了下,关心的神色是藏也藏不了,又看了他手上那多得吓人的针孔痕迹,有些位置甚至都凸了起来,令她蹙目。
“什么伤?”
白舒童仔细地再打量了顾承璟,这下又反而庆幸他在正对面坐着,正好可以不那么明显地再看他。
冷薄的唇、冷薄的眼、疏离的所有一切,是八年不见,误会不解的鸿沟。
顾承璟一抬眼望了过来,她便移开了眼,不敢直视,他后头是一扇红木琉璃窗,有点反光,让她不能看那么仔细。
她怂得和鹌鹑似的。
是谁先做错了,谁理亏。
其实,顾承璟右边也还空着一个位置,但她不敢靠近。
更被他回了一句,“你以什么身份关心?”
白舒童自知尴尬,咬了下唇,酸酸涩涩地又喝下了他倒的酒,满满一杯,她一滴不缺地喝了,空杯又放回去。
酒席未开,她胃里已经在烧,烧得她五脏六腑在紧缩,试图去消除另一处的痛感。
她抹掉了嘴边的酒痕,应酬过上百场的交际名利场,从来没这么窘迫过,笑笑,应,“以良好公民的身份,军官长如果需要好的医院,好的医生,我知道广州城来了个英国有名的医生,可以帮忙联系。”
酒依旧还是一杯。
顾承璟冷飕飕看着她,没让她再接过放在桌上的那杯酒,薄薄的眼皮抬起,冷到无边,敬了她一杯,自己喝了,“公民......真是谢谢白小姐的关心。”
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面。
顾承璟起了身。
他要走。
白舒童叫住了他,“军官长。”
顾承璟只微转了头,停驻了脚步,垂眸而问,“怎么,也要像教训吴大少爷那样,在我这里耍耍威风?”
“不是啊......”
他更冷哼一声,又问,“还是你这个良好公民,要从我这里拿锦旗?那可以别费这个心了。”
白舒童说不了他什么。
被他堵得死死的,一句话也再应不了。
等他走了之后,白舒童就和童心说着,要派人去查他近况。
童心见着不欢而散的两人,不在局中,冷静同她分析,说,“他是顾家三公子,还有军功,有权有势,怎么需要我们帮忙了,你要是关心人家,想知道他有什么伤病,倒是直接问啊,还说自己是公民,你说个朋友或者故人,都不会让他不高兴离席。那军官能这么心平气和与你一桌说话,说明是过往事情都清楚的,不怪你的。”
“可童心......”白舒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消不去愧疚感,更是心像被人捏了一把一样,郁结得只想将自己灌醉了,“他分明怪我呀。”
每一句话都被他堵回来,哪里都不痛快。
童心见她这样,叹了气,就说知道了。
而且既然知道顾承璟在邱宁航校,也不用派人那么费劲,资料也不难查,宴席里甚至都还有穿航校制服的人,她正好可以去问一问。
“童童,你等着我,看我的。”
童心提了酒出去,小小交际了一圈,就回来应了白舒童,说,“顾长官在一场战役里,坠了机,装备掉落,肺部呛入了大量浓烟和粉尘,是肺不太好,具体是什么病不知道,他才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