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放我出去。”
辛禾雪声色冷淡。
结果他说话一旦冷下来,失去了亲热感,巨蛇就像是遭到了不堪忍受的冷暴力。
心音如同尖啸的狂风暴雨般崩裂开。
不可能!
不可能放走!
一旦放走了就会和穷书生私奔!
放走了就再也不能够舔舔小鱼、亲亲小鱼、****!
辛禾雪:“……”
……又开始发疯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辛禾雪不会和一条蛇计较,尤其是这条蛇现在变得和弱智没什么两样。
() 他的声音重新地放轻放低,“我不会和穷书生私奔。”
辛禾雪的音色很好听,平和低柔,对人轻声细语地说话时,令对方轻而易举地沉沦进入了这种仿佛情人之间呢喃的氛围,心境如同风抚青萍,房檐滴水。
他和恨真交代了自己已经与周山恒在土寨中分离,并没有像恨真想象中的那般所谓私奔。
“你将我困在此处,周围太黑了。”轻轻咳嗽之后,辛禾雪的声音变得有点喑哑,仿佛带着电,“我有些害怕。”
那电流瞬间沿着恨真的脊背流窜而过,在头皮发麻的同时,恨真终于捕捉到了话语的关键词。
害怕?
当头棒喝一般,震彻了恨真的心神。
蝴蝶鲤出现在山泉池中,辛禾雪眼前重新光亮起来。
蛇口脱逃,瞬息之间就摆尾游向了远处,和恨真拉开距离。
白衫青年现形,向后瞥了一眼池底的蛇,池水表面浮着猩红血沫,鳞片斑斑。
辛禾雪原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到巨蛇是恨真的真身,他应当不会害怕,但是本能的反应仍然斗胜了理智,他扶住青竹,手指用力到指节绷白,脊背披散的长发颤颤,整个人倚着竹子,折腰干呕起来。
曲起的指节碰了碰唇角,辛禾雪向后偏了偏视线,淡声道:“……恶心。”
嗯……?
好像把恨真气晕过去了。
………
多亏了K的画面处理功能,辛禾雪和K说这是特殊的血腥画面,让系统对画面进行了马赛克处理。
否则碰也不会碰这蛇一下。
更遑论将恨真拖回破庙的僧房中。
还不如让恨真直接在池子泡发了。
不行。
那温泉水还是有用的,不能叫蛇尸白白污染了池子。
兴许是在昏迷当中,时间一长了,伤势通过自愈而有所恢复,蛇躯重新变回了人形。
男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床榻上,宽肩长腿,周身肌肉精劲。
辛禾雪不知道恨真是不是故意的,竟然会有妖在化形之后不着衣物。
辛禾雪蹙起眉。
不过这让他看清楚了恨真的伤势,自腰后往腹中的位置,伤口深深,几乎拦腰而切入,血肉因而翻卷起来,到了深可见骨的程度。
除却这道伤口,身上也还有大大小小皮开肉绽的创痕。
辛禾雪抬手,指腹按在伤口上,他的视线落在恨真面目,手中却用力一压。
他看见恨真眉眼控制不住地抽动一瞬,下颌也猛地绷紧。
果然是在装昏。
辛禾雪敛眸,用帕子擦了擦指腹的血迹。
他看向窗外,日薄西山,从傍晚开始下的雪,纷纷扬扬,碎琼乱玉一般。
等明日雪化了,院中的血迹也会被自然地扫除一空,山泉池也江重新变得明澈。
夜长梦多,以防万一,辛禾雪还是决意先出去清扫掉那些痕迹。
他刚一起身,稍有动作,床上的人就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
辛禾雪垂落视线。
恨真幽幽盯着他,目不转睛,嘶哑低声道:“去哪?”
没听见辛禾雪的回答,他又扯了扯薄唇,冷笑道:“又去找那个周山恒?”
辛禾雪仍旧保持沉默以对的态度,看着恨真的眼神甚至不起半分波澜。
他一旦不说话,一旦流露出半点冷淡的态度,恨真就化身成了全自动发疯的狂犬。
赤红的眼中情绪骤然翻滚,面色阴沉一片,仿佛能够滴出墨来。
“你觉得我很恶心是不是?恨不得摆脱我,离我远远的!”
“你就只喜欢那个穷书生,为了他,还同我逢场作戏,喊我相公,拥抱我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在想着那个周山恒?!”
“对,他当时困在水牢里,你应该一直都在担心吧?担心他伤势如何,担心他休息得好不好,担心有没有妖怪去伤他!”
恨真胸腔中仿佛有一团无名火在烧,周山恒早就逃远了,估计这时候被太初寺的高僧护送入京,他满腔怒火无处泄愤,他也不可能对着辛禾雪宣泄,结果那火越烧越旺,焚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处,刺刺地产生痛觉,痛到眼前视野模糊。
他的眉目阴鸷,声音却沉郁地低下去。
“反正,你从来都没有哪怕一刻想起过我。”
“若非我一直念着回去找你,紧要关头蜕皮脱壳,一个死秃驴,一个老秃驴,恐怕我今日都无法全身而退。”
恨真牙关咬紧了,看向青年,“辛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