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道路。
凉风四起,那些黄叶在空气中回旋,被风卷成一堆一堆。
秋天到了。
辛禾雪看见了驿道旁经过风水日晒变得水痕班班的路碑。
他们进入了许州地界。
过了许州,就进入京城了。
“渡之。”辛禾雪开声,“你舍得将我押入安宁塔?”
渡之的脚步停下来。
辛禾雪侧了侧视线,观察到渡之下颌紧绷,线条显得硬直,好似承担着什么难言的压力。
辛禾雪也不急。
反正除了当初刚刚捉到他的时候,在驿馆里渡之曾经说过,不能够就地杀灭的妖鬼要押入京城安宁塔之外,一路上没听对方再重新提起一次。
从舒州走到许州,由于见的妖鬼多了,渡之身负降妖除魔的职责,原本至
() 多两个月的行程,两人走走停停,倒也耗去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
辛禾雪中间失忆了许多次,他每逢七日一到,就要重新入水。
再次上岸时,每次都会被渡之捕获。
辛禾雪每次都要重复寻找红线、发觉红线在臭和尚身上、被捉起来的历程。
好在渡之对于他们之间的过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每次都会重新重复一遍路上的事情。
只不过每当辛禾雪问起穷书生的情报时,渡之虽然不能说谎,但都会选择缄默不言。
辛禾雪气闷了几l次。
将渡之的爱意值刷到了七十五。
辛禾雪这次也没等到渡之回答有关安宁塔的问题,他决意等到了京城的地界,若是渡之不主动放了他,他就寻个方法逃走。
他已经盘算清楚了,按照渡之口中说的前情,他们是一路从江州走上来的,加之剧本上的信息,大旱放生……
而今年大旱的州域都在大江流域内,那么只要能够找到出身大江附近州域的乡贡……
至多至多也就十八个。
十八个穷书生而已,他可是锦鲤,还怕报恩不及吗?
辛禾雪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的视线无意间掠过周围的山林,却捕捉到了这片山坡上的异状。
双目敏锐地微微眯起,辛禾雪掰着渡之的下颌转到那个方向,“你看……那边树上是不是吊着个人?”
渡之依言望向那里,高高的桂花树,不知道种了有多少年岁了,岔出来的枝桠都比成年男子手臂粗得多。
果真有个男子,穿着读书人常见的襕衫,三尺白绫挂着脖子,一双脚悬空在那。
秋风一吹过,晃了两晃。
面色已经是青白发乌,瞧着死去多时了。
辛禾雪只看了两眼,他有点忌讳生死,因此站在远处,主要还是渡之上前看清楚情况。
有樵夫背着柴经过,见状被悬着的尸体吓得一声大吼——
“死人了!又死人了!”
………
后续的事情自有当地的县衙接手。
辛禾雪和渡之只是等候到了官府的人来,过来验尸的县尉好像已经对此事习以为常,例行问了问周围当时的证人。
渡之同那县尉交谈了几l句。
辛禾雪问那路过的樵夫,“当时你怎么说又死人了?”
樵夫瞧起来就是个老实憨厚的人,对辛禾雪解释:“上一次我路经那里也有个读书人自缢了。”
樵夫:“说起来,这两年自缢的人不在少数……”
樵夫:“但是我想不通,都是书生,都要跑来这棵桂树上吊,我就说不能念太多书,念书会念傻!”
樵夫:“像我这样,知足常乐就多好,至少有命留在世上……”
他摇摇头,背着柴慢慢地离开了。
辛禾雪若有所思,他转首,渡之已经重新走到他旁边,静静道:“走吧。”
辛禾雪看了一眼还在桂树下验尸的县尉。
县尉叹息一声,已经着手叫小吏给尸体盖上白布抬着要离开了。
辛禾雪问渡之:“方才你和县尉说什么?”
渡之道:“他说今年已经是第三起自缢在此处的命案了。”
辛禾雪道行不够,感悟妖物的本领又不如渡之的专业对口,“那桂树有妖气吗?”
他们一边向外走着,渡之一边道:“并无察觉。”
路上,辛禾雪还在疑惑:“为何都是书生自缢?”
渡之沉眸,摇首诚实道:“我亦不知。”
“不过当中确实大有可能是妖鬼作梗……”
“自缢者多为书生,而书生素来都是妖鬼中意的食物。”
渡之静静陈述着。
辛禾雪:“为何?”
他倒想知道他们太初寺如何作出这样的理论。
他们走着走着,已经进入了城里。
熙熙攘攘,热闹的人群拥挤着前去察看张贴的桂榜,忽而传出“中了!中了!”的激动人声。
渡之对辛禾雪道:“因为书生往往都是青壮年龄的男子,满腹经纶者头脑活泛,若加上元阳未失,那么血肉则至精至纯,妖鬼吃了对于修为大有长进。”
辛禾雪眨了眨眼,“你这般盯着我看做什么?”
他又不吃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