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也磕磕巴巴地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太后苦笑:“其实,那日你挟持哀家的时候,哀家也在怀疑,这个总指挥使乃是佟守良。但他并非是假冒的,的的确确乃是皇帝授意。”
良姜又是一愣。
“所以那日多亏了你的提醒,哀家进山之前,慎重起见,我想试探一下。可是指挥使的态度,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若是对龙脉心怀不轨,自然是巴不得丢下哀家,带着鹤雅郡主进山才是。可他最终选择一人前往,分明就对这龙脉并无图谋。
这也就说明,这一切全都是皇上授意的。
谢太妃金蝉脱壳离开上京,应该就是跟随平西王回来了渭西。皇帝担心平西王抢占龙脉,于是就让我亲自前来。”
良夫人一时间还想不通:“不是只需要将皇陵迁至此处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要让您殉葬呢?”
“你还不明白吗?皇帝就是在提防平西王啊。假如皇陵迁至此处,福荫同样可以庇佑平西王。而哀家葬于此就不一样了,可以保佑他的江山千秋永固。”
“或许,这只是您的猜疑罢了。”
太后摇头:“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为了野心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假如平西王要与他争夺龙脉,哀家就是他第一个牺牲的对象。”
太后解释明白其中缘由,良夫人与良姜仍旧呆若木鸡。
她们委实难以置信,这世间竟然会有人为了自己的野心,活活埋葬自己的亲生母亲!
皇帝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而且愚昧。
良姜一脸震惊,磕磕巴巴地道:“平西王从来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想过觊觎皇位,皇帝竟然如此多疑,屡次对平西王下手,怎能不令人心寒?”
太后颓然道:“平西王自幼聪慧,长大后又屡立战功,自始至终都是皇帝心里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更何况……”
她犹豫了一下,这才毅然决然地吐唇:“皇帝当年驾崩,原本就是想传位于平西王。”
良夫人又是一愣怔。当年良国公在世之时,也曾说过,平西王有可能继承大统,但是皇帝驾崩之时,并未留下遗旨,于是身为太子的皇帝就顺理成章继承了皇位。
太后沉声道:“当年先帝驾崩之前,曾提前拟好传位圣旨,他要将皇位传于平西王,圣旨就藏于他的寝殿之中。
临终之时,命李道长与礼部尚书取出圣旨,宣召平西王进宫。
哀家当时鬼迷心窍,听了皇帝的央求,从李道长与简尚书手中截获圣旨,藏了起来。于是,皇帝才能在先帝驾崩之后,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皇位。”
良夫人母女二人听闻这宫廷秘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太后要说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她将自己儿子一手推上了皇位,如今却要被自己儿子活埋在这荒山之中。
太后继续道:“皇帝就是因为此事,一直对平西王心存芥蒂,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后来坐稳江山,羽翼丰满之后,就在想方设法削减平西王的势力。而良国公之事,其实皇帝心知肚明,知道良国公是被冤枉的。
因为,佟守良一直都是他的人。是他暗中滋生了佟守良除掉良国公的野心,对于佟守良的罪行,他完全就是乐见其成的。”
良夫人一时间,脑袋瓜子就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夫君为了保住这昏君的江山九死一生,披肝沥胆,这昏君却在他背后捅了一刀子。
自己还因为他没有罪及妻儿心存感激,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她咬牙恨声:“如此昏君,上对不起先帝,下对不起臣民,压根就不配为君。”
太后悔恨道:“你说的对,他残暴多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配为君王,只会毁了这祖宗基业,大好江山。
千错万错,都是哀家的错,我死不足惜。但我不想因为我的过错,使得万民遭殃,祸害千年,只想尽量弥补这一切。”
她望着良姜,一字一顿:“假如,你能联络得上平西王,那就请你转告他,反了这昏君,保住祖宗基业。”
良姜犹豫着,默不作声。
太后颤抖着手,费力撕扯着衣服的衣角,从里面取出一缎面黄绫,郑重其事地交给良姜。
“我知道,皇帝一直都在暗中寻找这先帝遗旨,并且对我有所提防猜疑。所以西巡之前,我将这传位遗旨带在了身上。
今日我哪怕拼得一死,也要助你逃离此地,一定要将这圣旨交给平西王。”
良姜接在手中,打开看了一眼,果真如太后所言,是先帝传位于顾溪知的圣旨。
太后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也是真心悔过。
于是缓缓吐唇道:“太后您不必忧心,臣女自有办法联络上平西王。”
太后眸中骤然焕发出光彩来:“真的?”
良姜点头:“护卫军离京的时候,绾儿郡主贪玩,在谢世子的帮助之下,混进了护卫军,跟着一路来了渭西,如今就在这护卫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