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沈祉的庆幸(1 / 2)

会试在即,赶考士子皆会集长安赴考,因只有月余时间,从洛阳往返耗费精力,年后,沈祉与崔令窈干脆便在长安住了下来。

这一月余,沈祉亦是多次往返老师明达先生的住所。

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云淡风轻。

卢崇捋着胡子,温和地看着这个自己门中最年轻的学生,自他以后,自己再没收过闭门弟子。

是没碰上缘分,亦是有责任的缘故。

沈祉身上的背负不同,他怕自己教不好。

如今,昔日年少已长成,卢崇的目光里有些许慈爱:“示维,你是我最出色的弟子,如今我已无甚可教给你的了。”

沈祉不禁惭愧,“老师……”

卢崇抬手打断他,语气微微加重了:“此番应试,我唯有一句嘱咐。”

“世事纷杂,人心难辨。欲之一字,能使道心微、德行败。你身份不同其他士子,唯秉持内心,摒弃功名利禄,泯灭人欲私情,方能得到你道。”

说了这么多,到头来,不过是将“克己复礼”四个字翻来覆去地强调。

沈祉点头。

沈祉深知,他肩上背负了耶娘旧事,需要面对的不只普通权贵,而是那天家。

为沈氏一族,他不该将此事在没把握时暴露;为耶娘,他才要更快在京城立足。

所以他接受了镇北侯府的橄榄枝,即使见过了崔三娘的容貌,对与崔二娘换亲的事,他也不后悔。

崔二太蠢,看不出他的谋划,也丝毫不会有动摇他道心的机会。

只是在除夕夜后,他极偶尔会想起回眸看见的那一瞬画面。

花灯下明暗交错的芙蓉面,那攀着男子胳膊的春葱用了力,泛着白,衬得男子清冷的柳色大氅缠绵起来,譬如春山新碧,澹冶而笑。

既温暖,又遥远。

若是崔三娘,他还能这么干脆地答应老师么?

沈祉既好奇,又庆幸。

——

崔令鸢读史,读到前朝景庙时,有个能臣下场凄惨,便将书丢到一边。

这便是她不爱读史的缘故——本事太小,心肠还软。

见不得忠臣蒙冤,王朝覆灭。

本朝太宗登基后为被“正统”承认,不仅厚待了前朝的官员,又定下以仁孝治国的规矩。

时至今日,开国时的老牌勋贵仅剩零星几家,亦都厚待着。

先帝善于纳谏,以致言官风气颇盛。

似乎还未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冤情发生。

面对浑然不知内情的崔令鸢,沈晏沉吟,想起梦中已服紫袍的沈祉揭露了汝南王年轻时的一桩荒唐事,满朝哗然,为安抚民心,圣人震怒,贬汝南王为庶人。

汝南王便是二皇子,新帝则是太子。

若说过去,沈晏与二皇子只是立场不同,加上新仇才不对付,而今知道沈氏族人竟然遭此欺辱,沈晏对其观感更差。

只是甚至并没有打算与宁国府提起此事,一个人背负了廿余年,着实辛苦。

沈晏虽醋,但不会耽误大事非,只是“梦境”荒唐,他还在思考着以什么借口向他提起此事。

他有意招揽此人,便趁春闱之前走动了几次,向他引见了齐衡、符晖、白嘉训兄弟等人。

白嘉绍时任国子监司业,考问了几个问题后,方笑道:“沈五郎大才,余不能及,日后政事堂必将有君一席之地。”

这样高的评价,便是内敛如沈祉听了,亦是高兴的。

沈祉辞别后,白嘉绍也因公务繁忙先行告辞。沈晏请姊夫白嘉训喝茶,问起姊姊近况。

白嘉训一脸懊恼:“大夫说待四月后便好了,而今已然四月半了,却还是什么也吃不下……早知受这罪,宁可再迟两年。”

这是说沈竹的身孕。

早在成亲之初,宁国公夫人就将白嘉训叫到跟前敲打告诫,夫妻至少得等到一年以后再要子嗣,否则便将沈竹接回家。

是以沈竹十六岁定亲,十七岁出阁,十八岁才初次有孕。

这还是二人头一胎,宁国府与白家上下皆是看重得不行,初为人父的白嘉训更是看眼珠子似的宝贝。

沈晏跟他都是没经验的,跟他说也是白说,特别是对方冷着脸,蹙着眉,白嘉训忙道:“小舅子,我可没苛待你姊姊……你别冤枉好人。”

实则沈晏只是在想,妇人有孕都这般艰难么?那还是再过几年……

……

沈竹受不了白嘉训的神神叨叨了,她一有什么动静,他比她本人还紧张。

沐浴的时候澡豆掉进盆里了,她还没说什么,对方听见动静,“唰”地一下就冲了进来,弄得两脸通红。

她想吃个樱桃,对方又是请教大夫,又是验毒,又是拉着婢子盘问个不停……

总之,沈竹觉得对方看重她的肚子比看重自己还多,一怒之下回了娘家。

宁国府上下欢迎。

流云居一直给她空着,沈竹带着几个婢子住了进去。

白嘉训昏头了,头一天就想来接人,宁国公就这一个女儿,自然不放,一面招揽人留下来吃饭再走,一面朝儿子们使眼色。

沈大郎沈二郎心领神会,便是作为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