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绣坊中,绣架林立,丝线斑斓,空气中弥漫着织物特有的气息。绣娘细嫩纤长的手指如蝴蝶般上下翻飞,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她们的心血和巧思。
水清桦站在绣坊中央,目光扫过忙碌的绣娘们,胸中涌起一股豪情。
她迄今取得的成就,无论是水大家的称呼,还是受到朝廷嘉奖,都属于她个人的荣誉。而她真正想要的,是让水绣之名响彻大江南北,让每一个热爱刺绣的人,无论男女,都能在这个行当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找到活路。
窦建之、水玉桦和蕙心跟随在她身边。刚才,她那句“凡是本朝地界我们都能去”,仿佛瞬间点燃了众人的热情,令人血脉贲张。
“二姐,你刚才说的那个,叫什么总代理的,你把楚地这片的总代理交给我吧,我一定好好干。我做小姨的,总不能被菲儿比下去了。”水玉桦一脸期待地看着水清桦。
水清桦笑着颔首:“自是可以,你在这里土生土长,又是绣娘领班,楚地的事你最熟。只是以后,你不能只是坐在水绣坊里,你得走出去,凡是售卖我们绣品的绣坊,你都得一一结交、巡查,从掌柜到伙计,都得把水绣坊的特点给他们讲透了。这是件艰苦的事,需要东奔西跑,你一个姑娘家,能行吗?”
“二姐,我能行!”水玉桦坚定地看着水清桦。
“放心吧东家,她有个贴身护卫,指定行!”窦建之打趣道。
话音未落,水玉桦双颊已经飞上红云,略带羞涩地垂下眼帘。
水清桦愕然,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此时,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走过来,叫了一声“玉桦!”
玉桦见到来人,面上更加羞涩,但眼中分明闪过惊喜,上翘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水清桦恍然大悟,他们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一起了。
唐灏大步流星走到面前,笑容依然如阳光般灼人。他落落大方地与水清桦见礼:“嫂子,好久不见。”
窦建之在一旁调侃:“叫什么嫂子,该叫二姐!”
唐灏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脸微微发红。
水清桦趁人不注意,一把拉过妹妹:“你都想好了?唐家人可不好相与。”
玉桦坚定地点点头:“想好了。我和他说得很清楚,指望我洗手做羹汤是不可能的,我不仅不会放弃在水绣坊做事,以后还会越来越忙。他答应了,不仅答应,还愿意和我一起在绣坊奋斗。世人眼中,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其实他也有自己的雄心壮志。二姐,我们二人不会令你失望。”
水清桦心中大石总算落了地,她的妹妹真的长大了。“既然选择了对方,就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水家人都会是你的坚强后盾。”
“嗯!他不敢欺负我,我的姐姐、姐夫可不是一般人!”玉桦快活地说道。
水清桦对玉桦放心了,转身叫过蕙心。
蕙心的变化比玉桦更大。这三年,她在水清桦的安排下如饥似渴地学习,三更灯火五更鸡,所有和刺绣相关的知识和技能,没有她不学的。就连《沈馨绣谱》,刚刚流传到江夏她便买了来,现在正夜以继日地苦读。
蕙心的气质在持之以恒的学习与修炼中悄然蜕变。曾几何时,她还是个畏首畏尾、缺乏自信的小丫头,如今,她眉宇舒展,眼神坚定,举止间显现出岁月淬炼后的从容与智慧。
水清桦满眼赞叹地看着蕙心:“你这把磨砺了近三年的宝剑,该出鞘了。”
蕙心重点修习的是江绣,这是目前市面上的空白,也是水清桦最大的底牌。
水清桦对蕙心道:“蕙心,你需要做两件事。第一,在前人基础上对江绣进行创新。在我这一代,已经在江绣中启用了新丝线,融合了一些丹青上的明暗、阴影表现手段。蕙心,你必须要开创自己的技法。”
蕙心认真地听着,表情既严肃又恳切:“东家,我会的。”
水清桦微微一笑,她知道蕙心有着无限潜力。“第二,将江绣技法广泛用于水绣坊的绣品,凸显楚地特色,重拾楚绣荣光。”
蕙心脸上现出疑惑,她不懂东家的意思。
水清桦仰头看着天上的流云,缓缓道:“楚绣本有着悠久历史和独特风格,但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失去了往日光辉。我在京城,亲眼看见京绣、苏绣如何被世人追捧,而楚绣,竟然连最德高望重的刺绣大家也不曾听说过。”
水清桦自小学习苏绣,也发明过几种全新的苏绣技法,她本以为,自己算得上苏绣大家。但走了一趟江南才发现,苏绣集大成者,不是她,而是沈馨。沈馨的绣谱集纳了近两百种苏绣针法,这种成就,水清桦自认今生达不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她有自己的根脉,便是楚地。郑婆婆既然选定她学习江绣,她便不能浪费这个机会,更不能让江绣永远沉睡在乡野之间,寂寂无名。
“蕙心,江绣是楚绣的明珠,对研习之人要求极为苛刻。很幸运,你完全符合条件。江绣有门规,只学艺、不拜师,所以你不必叫我师父。但你既然得到机缘,习得此技,我要求你,此生扎根楚绣,精研江绣,将我们楚地本地的绣种发扬光大,你可能做到?”水清桦表情异常严肃。
蕙心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