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墨和水清桦齐心协力,发动全家将连环画精心制作了百来份。季子墨更是挥笔写下一个文采斐然的剧本,又四处寻觅,找来一位口才出众的说书人。水清桦则在临海县最大的茶楼听涛楼包下场子,并且放出消息,邀请全城百姓免费前来听书喝茶。
到了约定之日,上下三层的茶楼里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说书先生坐在一楼大堂正中,只听惊堂木“啪”地一响,他声音洪亮,绘声绘色,将沈余二人的故事讲得跌宕起伏,把沈馨遭受的背叛和委屈描绘得丝丝入扣,个中细节活灵活现,听者无不伤心落泪,对沈馨由衷同情。到了结局,自然为沈馨的遭遇鸣不平,义愤填膺。
这时,茶楼小二趁机将画册一一发放下去。这些画册大多是季菲几个孩子画的,线条简洁明快,笔触简单质朴,老百姓们一看就懂。有心软的大娘看着画册,想起沈馨的遭遇,不禁抹起了眼泪,感叹道:“沈大家也是可怜,这是遇到了负心汉哇!”众人听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有男子大声起哄:“你们这些老娘儿们,整天就知道情情爱爱,情爱能当饭吃啊?都老夫老妻了,谈什么负不负的?女人家最重要的是给夫家留后,这点余公子做得没错!而且,她到了临海,到底有没有红杏出墙,谁说得清?我看还是余公子更可怜!”这番话话音刚落,立刻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众人几乎立时形成了两派,女子多同情理解沈馨,男子都觉得余晖做得没错。两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斗了个势均力敌。
这时,一个男子出现在茶楼。他身材细长,眉清目秀,也是一副好人材,可惜眉宇间充满戾气,眼睛因为长期沉迷酒色而略显浑浊,正是余晖。
余晖听闻水清桦在茶楼包场为沈馨正名,顿时焦急万分,他可不能任由沈馨那边的人占据舆论高地。他自忖口才绝不输于一个女子,于是急匆匆赶来了。
他走到茶楼中央,先声夺人:“各位乡亲父老,你们莫听水大家胡乱编排。她有什么资格出来主持公道?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惜水大家不懂这个道理,她专门喜欢毁人姻缘!在京城的时候,她的大徒弟本来过得好好的,她硬生生把人家姑娘从夫家拐带出来,撺掇她和离,因此被姑娘的娘家、夫家联手告上公堂!这还不算,她还闹得大徒弟的哥嫂不和,现在也在闹和离!”
茶楼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许多人看着水清桦的眼神变得不一样起来。在他们眼里,毁人姻缘,的确是可恶至极。
“她仍不罢休,趁着我们夫妻发生点误会,又把沈馨拐带到江南,令我们夫妻分离!水大家所过之处,所有夫妻都得和离。嘿,偏偏你自己夫妻恩爱。我看哪,你就是心理扭曲,见不得人好!”余晖越说越激动,脸上满是愤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的话语在茶楼中回荡,引起众人窃窃私语。有人立刻倒向余晖:“是啊水大家,夫妻之间哪有不打架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嘛!你把沈大家直接带走就不对了!”
不得不承认,余晖有几分才能,尤其擅长说些真真假假的话混淆视听,很有煽动力,段位比棣华郡主高出太多。
打嘴仗不是水清桦的强项,她知道,要是被余晖牵着鼻子走,努力证明自己不曾毁人姻缘,今日就会掉进坑里,再被余晖兜头踩上几脚。
她不理睬余晖,看着茶楼里的百姓,沉声道:“诸位乡亲,我是不是毁人姻缘,真相不是余晖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决定的。今日的重点不是我,而是沈大家,余晖是怎样对待她的,以及,她是不是如流言所说,是个名节有损的女子。诸位莫被余晖带偏了方向。”
她沉着的表情和言语,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闹哄哄的茶楼顿时安静了不少,人们都等着她往下说。
“余晖怎么对待沈大家的,刚才大家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他们夫妻曾经约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余晖背叛在先。既然大家都说是为了子嗣,情有可原,那么沈大家也从未阻止,而是自行分府别居,这不为过吧?”
许多人连连点头。正妻都给小妾腾地方了,怎么也谈不上善妒。
“沈大家因心情郁结患上重病,余晖明明知道,却从未关心过一句。既然你说自己对沈大家依然钟情,那你告诉大家,沈大家病情如何,饮食应当如何调养,生活上有何避忌之事?”水清桦目光灼灼直视余晖,问一个问题,便向前一步,直到将他逼到梁柱之前。
“这……”余晖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到了吧,这就是余晖口中的恩爱夫妻,妻子病了一年多,他没请过一次大夫,没看过一眼医案,甚至前几日见到沈大家的时候,他还当面问她为什么还没死!”
嗡——
茶楼这下真像开了锅一样,夫妻吵架确实平常,但诅咒妻子死的还不多见,尤其余晖还是世家公子,少有才名。
“那么,”水清桦再度提高声音,“余晖为什么盼着沈大家死呢?”
水清桦环视茶楼,底下鸦雀无声,都等着她揭晓答案。
“你血口喷人!我那只是一时情急,你们夫妻吵架就不会口不择言吗?”余晖气急败坏地为自己辩驳。
没人